69 陈宫妙策献奉先(1/4)

陈宫说完,转身就走。

吕布把他叫住,说道:“陈君且慢,敢问於君,有什么妙策要献给我?为何话没说完,君就告辞要走?”

想那陈宫大老远的几百里地跑到南阳,怎会见了吕布一面,话都还没说明白,就转身换走?他这番举动只是欲擒故纵而已,按其本意,他当然不肯走的。

此时听了吕布的话语,陈宫顺势就站住脚,回过身来,昂首正色,说道:“在下久闻君侯高名,本来以为君侯是今世之英雄,想来必定会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所以,在下不远千里由陈留而来,欲上良策与君侯。

“可是浑然没想到,一见君侯之下,君侯却醇酒妇人,纵情於声色之间,这且也就不必说了,而宫,虽然愚陋,亦士也,更君侯接见士流,亦不能以礼相敬,却反唤在下去和君侯的那些侍妾们一起饮酒,视在下为弄臣也,这真是令在下大失所望。在下乃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君侯不过如此,是以在下的良谋妙策,也就不想再对君侯讲了,因此在下提出告辞。”

如前所述,虽然吕布败於汝南,究其起因,实是因陈宫之故,但吕布并无责怪他的意思,并且吕布还颇重视陈宫的名声,又通过陈宫联合他张邈、曹操一起来打荀贞、打豫州这件事,吕布从中也发现了陈宫是个智谋之士,於是在听了陈宫这话之后,吕布没有动怒,反而改言正容,马上起身,先把陪宴的侍妾们赶走,接着打发了躺下的歌舞女乐也离开,然后下到堂上,行揖作礼,对陈宫说道:“足下说的是,是布失礼了!布在这里,给足下赔礼道歉。”

吕布改变了态度,道了歉,陈宫也就把他转身要走的这番假模假样给收了起来,端端正正的,正式地再次向吕布行了一礼,说道:“足下就知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君侯一定是一个心怀远志的人,方才所言,不过相试君侯而已,在下岂敢当将军此礼?宫诚惶诚恐!”

前一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后一句“盛名之下,必无虚士”,怎么说都是陈宫的对。

两人叙聊几句,彼此见礼过了,吕布就请陈宫落座。

陈宫、吕布两人分别坐定。

已有堂下的侍吏上来把案几上的酒菜都给收了下去,又给吕布、陈宫捧来了汤水。

吕布喝了两口汤水,权且算把酒意略去,他乃问陈宫,说道:“君适才说有良策教我,布敢问之,君欲言者,是何策也?”

陈宫却不肯立刻就说,他说道:“且请君侯屏退左右,其后容宫再向君侯献策。”

堂上倒也没什么外人,只有几个伺候的奴仆小吏而已。吕布听了陈宫的话,就令这些奴仆小吏轰出去。堂中没有了别人,只剩下了陈宫、吕布两个。

陈宫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他的“良策”,他先问道:“在下现有一个疑问,想请问於君侯。”

吕布问道:“是何问也?君请言之。”

陈宫说道:“在下敢问君侯,君侯现在从汝南回到了南阳,不知袁公路,对君侯的态度何如?”

陈宫的这一句话,不说还好,说出来,一下就戳中了吕布的不快。

他怫然不乐,说道:“对我态度何如?那还用说么?”

陈宫不动声色,装作不解吕布之意,问道:“君侯此话何意?”

“对我自是如那麻袋换草袋,一袋不如一袋!”

这是一句民谚,陈宫此前不曾听过,略微愕然,说道:“君侯这话是何意思?”

“一天不如一天!对我的态度是越来越坏了!”

这是在陈宫的意料之中的。

陈宫却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说道:“对君侯的态度越来越坏了?怪哉,这是为何?想君侯在汝南浴血征战,为的可都是袁公啊,今虽暂时失利,还於南阳,可胜败兵家常事,又有哪个是常胜不败的将军?来日重振旗鼓便是,袁公……,不至於如此短视,竟会因此而就冷遇君侯吧?”

吕布饮酒之后,脸本就红了,这会儿愈发的红起来,他借助酒劲,愤言做色地说道:“公台,可不是么?就像你说的,我又不是豫州人,你说我为何不回家乡,巴巴地非要待在豫州、待在南阳?非要与孙坚父子鏖战?算一算,我到南阳、到豫州以来,几乎是无日不战,现虽一时失利,然之前可也是打下过汝南半郡的!我这般的浴血疆场,在汝南百战余生,所为者何?还不都正是为了他袁公路?然自我从汝南归还南阳以今,袁公路对我却是颇怀怨意。”

他向陈宫诉苦,说道,“我回到南阳后,军中乏粮,我连一天两顿饭都供应不给将士们,将士们饥一顿,饱一顿的,我被迫无奈,便只好问袁公路讨要粮食,君猜怎样?他却要么托辞不给,要么给我的尽是些发霉的陈粮,老鼠都不吃的!我怎么拿去给我帐下的将士们吃?

“前在汝南、颍川,与孙坚父子、与荀贞的徐州兵数次苦战,我帐下将士伤亡不少,立下战功者也不少,这些或需要给以抚恤,或需要给以奖赏,我是个不爱财的,以往凡有所得,悉皆散给了我帐下的将校们,现在我钱财不足,不够抚恤、奖赏将士,只能问袁公路讨要,君猜又怎样?他推推迟迟的,口头答应,但就是不肯爽快给我,我到现在还没拿到几个钱,以致我现下军中那些伤亡的将士和立功的将士,都还没有得到抚恤和按功行赏!

“又我回到南阳之后,原是想着在城西筑营,那里地势开阔,又不临水,可君再又猜怎样?袁公路却不同意,非要我把兵营扎在城东!城东此地,临近淯水,土卑潮湿,地又狭窄,如何能驻得兵士?近水筑营,此兵法之忌也!这才筑营在那里有多久?我帐下的将士们就抱怨说,整天帐内帐外都是湿漉漉的,衣甲都没干过,晚上睡个觉都睡不好!有的甚至身上都长了疮了!而且因地方狭窄之故,也没空地造演武场,我部将士回南阳到今,竟是都不曾有过一次演练!”

吕布打开话头,就停不下来,如个怨言满腹的妇人也似,说了一条又一条,凡此种种,最后说到了他现在住的这所宅院。

他指着堂中的墙壁说道:“陈君,你请看这堂中,墙上连副画都没有,就这么光秃秃的,再看这地上铺的毯子,薄才几寸?踩踏上去,下头的石板硌得脚疼!袁公路就把这样的宅院给我来住,这是何等怠慢於我?

“他对我已是如此,从我归来的我帐下诸将,他会是何等态度对待?自不待多言了。陈君!不瞒你说,我倒是还好,能将就,就是我帐下的那些将士们,而今无不是怨声载道。”

陈宫连连摇头,说道:“在下真是没有想到,袁公会如此屈待君侯!”

吕布说了一大通,怨气稍泄,记起了陈宫说的是有“妙策”献给他,就拉回话头,问陈宫,说道:“陈君,君适才说,有良谋妙策进献於我,敢问君,可是奉陈留张公之托前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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