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万户 Ⅱ(2/2)

邓舍犹豫了下,出迎太远,显得谄媚,易遭轻视;出迎太近,又不免显得己方倨傲。道:“为我小小百户,关平章亲派使者来送告身。太近不妥,还是十里为好。”

洪继勋小事上一般不坚持己见,随邓舍来到城门,文华国等人等候多时。挑选千人士卒比较耽误时间。邓舍等不及,命罗国器留下,等士卒出营了,组织排列城外、城内道路两侧。

引了二三百亲兵,领文华国等人骑马出城。

闻听关铎使者到,诸将表情不一。文华国大大咧咧,若无其事。河光秀、李和尚一个劲儿地在猜关铎会给邓舍个什么官儿,陈牌子笑眯眯地跟在一边儿,不时说上两句。杨万虎没甚么不同,他压根儿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6氏兄弟一个忙着教学徒造火铳,一个一早就带了骑兵出城训练,邓舍没叫他们。黄驴哥开始心不在焉,后来也加入了河光秀、李和尚的讨论之中。

出城北走,一路上回报的游骑不断。二十里、十五里,十里头上,瞧见一彪军马,打着大旗,卷尘带土而来。大旗两面,一面高,一面低。高的书:“大宋辽阳行省平章关”,低的书:“上都翼元帅府管军千户钱”。

高旗代表使者;低旗应该是这支军马的军旗。

邓舍众人跳下马来,他们身后的几百亲兵列开队,举旗欢迎。邓舍叫一人迎上通报,就说双城百户邓舍出城相迎。洪继勋低声叮嘱:“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听他说,看他做。”他和邓舍不同。邓舍算是关铎旧部,他却是先投辽阳,辽阳不要;如今好容易得了六城之地,他想做大事,自然不肯拱手相让。

抢地盘云云,他也不是恶意猜度。义军中,别说互不统属的,即便同一系中,互相争夺兼并的事也屡见不鲜。

邓舍不置一词,一笑了之。他整束盔甲,站在最前。对面骑兵驰奔得近了,前锋百户一声令下,勒马停顿。前军转开,旗帜如林,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驱马出来。

前边一人三十上下,浓眉小眼,稀稀疏疏几缕胡须。一双眼,转动灵活,眨眼间在众人面上走了一遍。他哈哈一笑,隔着几十步远,提前下马,远远道:“有劳相迎,不敢当,不敢当。邓将军太过客气,一笔写不出两个宋,自家人,不见外!哈哈。”

邓舍等忙赶上前,撩起甲裙,就要跪倒。这人一把拦住,连道:“请起,请起。来时关平章特意交代,为了表彰将军的忠勇,一切礼免。”抓着邓舍的手,上下打量,不绝口地赞叹,“真是英雄出少年!好一个少年英雄郎!月余功夫,打下好大一片江山。跟将军一比,小生真是羞惭。枉长了一把胡子,几十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邓舍身后诸将笑出声来。他头一斜,从邓舍肩上看去,第一个入眼的文华国。哎哟一声,丢了邓舍的手,转过去,打量道:“这位老兄雄武豪健,龙马精神,哎哟,端得好一员虎将。”问道,“请教大名?”不等文华国说话,又道,“且莫说,待小生猜上一猜!”

他拈两下胡须,一拍手,叫道:“想到了!邓将军捷报上写:守营夜战,有一将独挡辕门,力挽狂澜;九攻九距,守如磐石,虽然面对千万人而面色不动,堪称虎胆。虎胆者,非虎将不能有也!……必是此人。”得意洋洋地左顾右盼,问,“小生猜的对不对?”

邓舍直到此时,才找着了说话的机会,道:“上使目光如炬,一猜就中。”

从外在表现来看,这位使者不似心机深沉的人物。话语滔滔。但是邓舍没敢丝毫的轻视。不管他的性格真是如此也好,假装的也好,邓舍做足本分。虽然关铎免了他一切礼,依然恭谨下拜:“末将恭迎上使。”

那人扯起邓舍,不满埋怨:“说了自家人,将军还是这么客气。你再这样,小生可就要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嘿嘿一笑,“将军的任命告身还想不想要了?小心俺藏住不给!哈哈。”

他竟是个自来熟!插科打诨的能耐,着实了得。邓舍哭笑不得,见他一拍脑袋,又哎哟一声,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拉随他一起的那员武将过来,道:“你瞧小生这记性,只顾和将军说话,竟忘了介绍。……这一位,关平章爱将,威名赫赫、鞑子闻风丧胆的,……钱千户。”

此人邓舍识得,黄驴哥也认得。大家本都是骑兵营的人。当日每逢大规模军议,邓三总带邓舍一起,他随侍门外,见过此人。名叫钱士德。

忙上前见礼,钱士德回礼。并黄驴哥一起寒暄两句。正式勘验使者信印,分毫不爽。邓舍恭敬前引,一行人迤逦入城。钱士德军马却没进城,暂且驻扎城外。待城中营地收拾妥当,自有人迎接安排。

看到对列城门内外的欢迎士卒,使者姚好古赞不绝口:“虎贲!虎贲!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勇锋锐。啧啧,虎狼之师,杀气十足!哎哟,这精神头儿,你看看,你看看,没得说!人勇武,坚甲利兵,军械也精良。……钱千户,小生看,比起你的精锐铁骑,不相上下哟。”

千人士卒为精选挑出,较之寻常自然远胜。钱士德道:“大人说的是。邓将军带的一手好兵,佩服,佩服。”

邓舍谦虚逊让,姚好古正色肃容:“非是假话,自肺腑。”过了城门,顾盼回,下午的阳光折射出枪戈光芒,耀眼夺目;他由衷称赞,“剑戟森森,如入细柳。”

细柳,汉将周亚夫之营;帝欲入营,无将令而不得行。乍一听,他似乎是在称赞邓舍的军队军纪森严;回味细想,似又有点别的意思。

他在这个时候,举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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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放走。

长距离竞走。蒙元每年都会由政府出面,组织放走。“皇朝贵由赤(即急足快行也),每岁试其脚力,名之曰放走。……越三时行一百八十里,直至御前,称万岁礼拜而止。”

贵由赤们穿统一的服装,“铃衣红帽”,“红帕”包头,引人注目。铃衣是在身上系铃,走动时出声响,使周围人可以听到。目的在让别人让开道路,便于行走。

2,角抵。

又称相扑,也叫摔跤。在中国由来已久。

蒙元的角抵分为两种,一种是蒙古角抵,一种是汉人角抵。蒙古人很喜欢这项活动,元武宗登基,“以拱卫直指挥使马谋沙角抵屡胜,遥授平章政事”。平章政事,从一品。

汉人角抵有着悠久的传统。蒙元曾“拘刷”江南“相扑人”,拘刷就是征,相扑人大约即为职业相扑手。民间角抵比赛常在庙会上举行,是压轴戏。“习学相扑”在当时很流行,要交学费。御史台认为这是“凶强之技”,会使“风俗恣悍”,政府一再采用严厉措施取缔禁止。不过效果有限。

3,射柳、击毬。

射柳、击毬不但是竞技活动,同时也是“武将耀武之技”。杂剧《阀阅舞射柳捶丸记》中,两位武将以射柳、击毬区分武艺高下。

射柳:以柳条为的,参赛者骑在马上用箭射之,以中者为胜。继承的是辽、金风俗。

击毬:即马球。

兴起于唐,历宋、辽、金而不衰,元代依然很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