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威胁(2/4)
“若以力较力,燕王自然非为察罕的敌手。但是臣闻听,燕王幕府之内,颇有能人。洪继勋、姚好古,此数子者,皆计谋之士。前阵子,晋冀、大同的暗探不也有一封密报呈与主公,说孛罗之所以撤军,其中不无姚好古推波助澜的原因么?
“自古权谋舌辩之士,皆不可小觑。‘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运筹帷幄之中,用三寸不烂之舌,一言足可挑动天下风云之变。或唆外敌骤起战端,或助己国化险为夷。燕王不及察罕,此是为外力也。洪、姚出谋划策,此是为内谋也。外力可断,内谋却不可判。
“故此,示好察罕,是因为察罕外力远胜。盟约燕王,则是因为燕王内谋难测。”
说白了,刘基建议朱元璋,两边下注。海东占上风了,有私下的盟约在,可为盟友。察罕占上风了,最起码也给他示好过,可作壁上观。大争之世,人皆逐利。看他们主臣对话,全围绕着己方的利益,对海东与金陵同为大宋之臣的这一点事实,却是全都只当不见。没有只字片言涉及。
这也不怪他们。邓舍与群臣议事,每每谈到金陵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言必称利,几时又有人重视过金陵与海东同为宋臣的关系?邓舍与朱元璋一在北,一在南,远隔山水,在面对此问题时,却是出奇的相似与一致。
树大招风。安丰小明王、安丰宋政权,对他们来说,都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幌子罢了。甚至,他们两人的经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颇为相似。身为宋政权里现在最大的两个地方实权派,他两个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是从没见去过汴梁、也从没去过安丰,更从没见过小明王的。
“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我却有一疑,想听听先生的见解。”
“主公请讲。”
“虽然说海东如若在山东站稳了脚跟,确实会对察罕、孛罗、大都同时造成压力,然而海东北据辽西,兵锋直指腹内;南有山东,屯驻河间之外,就以态势而论,他其实对大都造成的威胁是最大的。对察罕与孛罗的压力虽然也有,却不见得会有很大。而察罕与孛罗之间,彼此却存在有激烈的矛盾。又且他两人拥军自重,对大都的命令也不见得会肯听从。
“如此的形势下,以先生看来,此三者因外力而化解矛盾,或者说,察罕与孛罗会肯因海东并不大的威胁、而就甘愿放弃彼此的矛盾,接受大都的调解,从而达成联手的可能性,会有几成?”
朱元璋的眼光不错,做出的分析很对。
实事求是地讲,海东对察罕与孛罗造成的压力其实并不算太大,而察罕与孛罗又彼此不和,并且他两人对大都的命令也不见得肯听从。那么,他们愿意接受大都调解,协力共取山东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要知道,察罕之所以从益都仓促撤军,就是因为他与孛罗之间的矛盾已经几乎快要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他们会因为大都的一道命令就放弃敌视,暂时搁置彼此的矛盾,再联手并取山东么?
如果可以的话,察罕也不致在稳占上风的情况下,匆匆从益都撤军。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察罕、孛罗、大都三方的主事人都识得大局的话,察罕与孛罗也不会内斗不止。甚至大都还从中煽风点火。
刘基悠然答道:“主公所言甚是。察罕与孛罗的不和固然已经激烈渐至不可调和,但是他两人之间的矛盾,为何却展的如此之快?为何在不长的时间内,就展到了如此激烈的程度?其中之内在原因,却不可不深究。”
“先生的意思是?”
“他两人矛盾展的如此之快,当然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缘故,但是根本之症结,却还是正在大都!”
“愿闻其详。”
“当今之元主,人号‘鲁班天子’,以奇技淫巧为工,日益厌政。高丽阉人朴不花以奇氏为内应,得以乘间用事,为奸利。自年来二月,搠思监重入中书省,再任右丞相以来,他两人因同为后党,更结构相表里,气焰熏天,权倾朝野。当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察罕与孛罗之所以渐与元廷离心,并且彼此之间构怨日深,与他两人是脱不了干系的。何以言之?
“臣闻听,搠思监、朴不花堵塞言道,凡四方警报及将臣功状,皆壅不上闻。是察罕与孛罗及其部将,虽有功,难得其赏。奖罚不明,将士心生怨望。时日一久,怎会不与元廷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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