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暗香盈袖 第四十七章 深蓝影(1/2)

过了一段时间,鸣剑堂的上层人物终于相继出场,首先是鸣剑堂三堂主纪云,他穿着一身喜庆的火红袍子,头发和八撇胡都略略掺有一丝苍白,虽然面色憔悴,但心情似乎还不错,毕竟儿子要娶亲了,他也要和大哥亲上加亲了。

他自大门进来后,便从议事厅的右侧穿过,与路上见到的宴饮之客示好,快走到碧水宫那两桌时,薛燕便低声对韩玉道:“喂,呆瓜妹,你和你哥都在鸣剑堂长大,那男的你可认得?”

韩玉望着徐行而来的纪云,眉毛微蹙,表情颇为复杂,道:“那个人是纪云叔叔,我爹的结拜兄弟,八年不见,他憔悴了好多啊。”

薛燕明眸一转,表情严肃地道:“待会儿他过来,你先别引起他的注意,他要认出你你也别着急承认,不然你俩交谈起来,怕坏了你哥的计划,明白吗?”

韩玉略为不解,但仍是听话地点头道:“好吧,燕儿姐,我听你的。”

这时纪云差不多已走到跟前,目光向这边扫来,或许是在场人物太多,也或许是韩玉已长成了大姑娘,又或许是心里想的事多,总之没注意到韩玉,只向这桌的梨花打了个招呼便往前去了。

等纪云走到前台,大堂主司徒胜也出现,他仍穿着那件紫锦衣,眼眸里却尽显沧桑,同样憔悴,心情却没三弟那么好,自大门进来,从左侧穿过,路上看到有名之士也只是礼貌点点头,然后默不作声地上到台前。

最后出场之人自然是今日的新郎官纪文龙了,只见容貌俊朗的他把手背到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门来,一身绛色衣装分外妖冶,他的精神比起二位堂主可要好多了,一进门便沿着红毯直往前台走去,还不兴奋地向众多江湖豪杰打招呼。

梨花不大喜欢这种个性张扬的大少爷,小声讽道:“看来新郎官今天心情蛮好嘛,走起路来还大喇喇的。”

“能娶到云梦这样的大美人,他心情不好才怪呢!”薛燕回应着梨花的话,再细看纪文龙,却又疑虑而失落地皱眉道:“云梦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就这样的男人她也……?”

韩玉柔眉一收,道:“文龙哥小时候就老欺负我哥,梦姐姐也因此十分讨厌他,嫁谁也不可能嫁他啊!”

众女闻言,皆理解地点点头。

这时,司徒胜、纪云、纪文龙三人均已上了台去,身为长辈的司徒胜和纪云在前台仅有的两张座椅上坐好,纪文龙则神采奕奕地对众人高声道:“好了,非常感谢诸位莅临我鸣剑堂,我这就把夫人请来与诸位一睹风采!”纪文龙这番话一点也不合礼数,全没把身后长辈放在眼里,好像这鸣剑堂已经全在他掌握当中一般。

“夫人,进来吧!”纪文龙冲门外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却见一身穿红妆礼服的女子缓缓步到厅前,头盖红巾,双手端庄地置于腹间,莲足刚跨进门槛,一阵清香醉人的风便随之吹入。众人闻了这香风,无论男女,皆觉心旷神怡,飘飘然如临仙境,轻轻然宛在九天。

香风过处,满堂寂然,众人闻到香气纷纷把目光投向门前,却见那体态婀娜的女子款款前行,虽说头盖红巾瞧不见容貌,但光看那春水明溪般的长发、寒霜晴雪般的嫩肤,已俨然水中西子、月下嫦娥!腰若流纨素,手若纤云丝,那身段多一分便风韵十足,少一分则娇弱动人,不是仙女却是何物?

纪文龙看到众人呆若木鸡的样子,不免神采飞扬,故作姿态地双手放在身后,望向台下众位豪杰道:“诸位,我这夫人如何?”

多数男人表情呆滞,继而回过神来纷纷向纪文龙道喜,诸如“不可方物”、“天上有地上无”、“倾国倾城”、“绝代无双”之类。吴道山、陈青河、刘钰等人心里都骂纪文龙怎么捡了这么个天仙,只有纪文龙仍在一脸得意地笑着。

“她就是司徒云梦?”梨花望着徐行的美人,睁大杏目,惊叹道:“看来别人说她是武林当中的西施,那是绝无虚假的了。不揭盖头都这么迷人,揭了还不要了那些臭男人的命?”

“说不定……说不定只是身段勾魂,揭开一看,相貌却一般呢。”玉儿咽了一咽,说话时也没什么底气。

“玉儿可就错了。”薛燕将手环于身前,不屑地道:“她可是我的同伴啊,我敢说如果揭下那盖头,很多姑娘家都要自惭形秽了。”

“有那么夸张吗?”玉儿一脸不高兴地说着,神情却似深信不疑了。

薛燕点点头以示所言非虚,却感觉有人拉了拉衣角,她转过头来,却见韩玉眼睛直勾勾望着云梦背影,对薛燕道:“燕儿姐,我总觉得梦姐姐有什么问题。”

“嗯,问题还大着呢!”薛燕一脸不悦地道:“没经过我同意就擅自走了,现在又跟这种看着就想抽俩耳光的家伙成婚,我都替她急!可那纪文龙叫什么她都听,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迫的。”

韩玉略略焦急地道:“梦姐姐就是被逼的!她才不会嫁给纪文龙呢!梦姐姐现在出现了,我哥哥人却不知在哪儿,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啊?”

“没事没事啦。”薛燕说着,手轻轻放在韩玉膝上,眉毛一扬道:“不必担心,只要我们知道云梦是被逼的,就算等下呆瓜来不了,我俩也要先上去把她拽下来,至于你哥,他救不到云梦,自然混在人群里头了。”

韩玉闻言点点头,眉间的忧虑却没半分消减。

薛燕表面上很乐观,心里也不免着急,想道:“你个死呆瓜不会真的出事了吧?云梦马上就要嫁人了,喝了交杯酒可就晚啦!”

心里着急的又岂止薛燕韩玉?自然还有任人摆布的司徒云梦。她心里不知把长天和纪文龙咒骂了多少遍,但身子根本不听自己使唤,此刻已上了台去,与纪文龙并肩而立,纪文龙刻意大声对台下道:“我这夫人虽然出得厅堂,但初为人妇,难免娇羞,大家也不必老是把目光望着她。”纪文龙这么说也在情理当中,毕竟他是想独占司徒云梦,老让下头这些男人想入非非对自己总是不好的。

司徒云梦心里痛骂道:“纪文龙你这个行同狗彘的败类,杀了常叔,还想对付阿夜,我若是能动,定要拿剑在你身上刺百八十个窟窿!替常叔报仇!”虽然这么想,身子又不听话地动了,把头微微靠在纪文龙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羡煞旁人。

“别动我!”司徒云梦心里头早已慌乱不已,明明身边就是令她作呕的男人,她却不能狠狠收拾一番,说不出的郁结,只想:“韩夜!你这个混球!再不来你就真后悔一世了!”过了一会儿,又平复心境想道:“算了,我被人瞧见这般模样,只要手能动,必引颈自尽,也算对得起你了,阿夜。”

马上就要拜堂了,而拜堂前,身为堂主的司徒胜还该说些话,纪文龙再嚣张也懂这个道理,于是故作恭敬地把司徒胜请了过来,道:“岳丈,小婿与令爱马上就要喜结连理了,有什么想说的您就说吧。”

司徒胜虽也不大喜欢纪文龙,但事已至此,也说不得什么,便站到云梦和纪文龙身前,威严肃立,对台下众人道:“感谢诸位武林豪杰光临敝派参加小女和文龙贤侄的婚宴,鄙人不胜感激。”说着,又忽然想起八年前与两位结义兄弟商讨比武娶亲之事,不禁眼含沧桑,缅怀道:“唉,可惜二弟去得早,侄女也在蜀山修道,唯一有幸一见的侄儿韩夜也不愿回来,虽然我知道武林中很多人都恨他入骨,可现在,我只希望他能来参加这次喜宴。”

司徒云梦听了这话,胸口一阵酸楚,心道:“明知道他那么可怜,偏偏我自己傻,浪费了足足八年!司徒云梦啊,这是你咎由自取的!”

纪文龙觉得司徒胜真有些多话,但碍于场合以及身份,只是狠狠冷笑一声,心道:“哼,你个老东西,等韩夜那个废物一死,再要了云梦,杀你夺了鸣剑堂,以后就天天凌虐你女儿,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自然不知纪文龙想什么,只见司徒胜用双目扫过在场众人,嗟叹一声,似乎很是惋惜。

大厅内沉默了一阵时间,众人各有想法,司徒胜叹口气正欲转身,却听人群里有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司徒堂主,小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了此话,众人皆是一愣,但见神武寺那里站起一个,双手合十道:“司徒堂主,小僧乃西域功德寺的寺僧无名,人如其名,是个无名之辈,但见今日情状,分明是这新娘子老大不愿,您也诸多烦恼,小僧虽不是中土人士,然在我故乡却也见过不少婚礼,成亲本图个高兴,新娘子不高兴、岳丈不高兴,光新郎官一人高兴,这婚有什么好成的?”台下众人虽然是来捧鸣剑堂的场,但心里多少对纪文龙这德性不大服气,又见那新娘子貌若天仙,故而几个边远小派先起哄,紧接着很多大门派弟子都叫嚷起来,道:“不成了,不成了,有什么好成的!”

司徒云梦闻言一喜,心道:“这声音听起来怪异,但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啊,句句说中人家的心坎了。”

薛燕更是一惊,上下打量那个僧人,道:“我在神武寺住了好几天,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个僧人啊?”

梨花道:“他说是西域功德寺的,想来应该是和神武寺随行而来的吧?”

纪文龙听台下众人起哄,不免气恼,抓住司徒云梦的若兰素手,对众人道:“我家娘子哪里不高兴?我岳丈哪里烦恼?你们是来吃喜酒还是来捣蛋的?”为了让自己的话不至惹人怀疑,纪文龙对司徒云梦大声道:“夫人,你高兴就点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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