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暗香盈袖 第五十三章 锦堂春(1/2)
其时司徒胜与女儿相去甚远,来不及救护,韩夜想马上冲下台救云梦,身后的陈家父子却瞅准时机、双剑攻来,韩夜本可回手一剑逼开二人,但此刻心里只挂念着云梦安危,竟是挡也不挡。幸而体内真气浑厚,一遇危难自行激发,而陈家父子急忙偷袭并未使出内力,陈青河的剑被弹开,陈耀海却在韩夜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便是这么一下偷袭,韩夜迟缓了片刻,眼看云梦就在他面前香消玉殒。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手从后抓住云梦玉腕,柔劲一带,碧云剑便轻轻巧巧易了主,云梦瞥见水蓝色的衣摆,闻到一阵水香,还能不知是谁?
“还好我机警!你这是干嘛?”薛燕生气地抓住云梦不放,将碧云剑归鞘朝身后一抛,那剑飞了数丈,不偏不倚地落入韩玉怀中。
“我……”云梦羞愧难当,只想抽回手去,低头哭道:“我对不起阿夜,也对不起大家……呜呜,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薛燕一手叉腰,一手抓紧云梦手腕,灵目圆睁斥道:“你倒说得好!死了得个解脱,那我们怎么办?天天替你哭来哭去吗?你心里想的什么以为本女侠不知道?那是纪文龙他一面之辞,事情没搞清楚,你却自寻短见,不正好着了人家的道?没的也变成有了!”
云梦听了这话去意略消,黯然神伤地道:“燕儿,你、你有所不知,我被长天的摄魂符控住,虽然以死相逼不让人碰我,可每天偶尔有会儿神志不大清楚,也不敢保证真的是……守身如玉。”说“守身如玉”四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小,恍如蚊鸣。
薛燕知道这种大家小姐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当下默然不语,韩玉急忙忙赶过来,韩夜也开口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云梦见众人沉默,愈加以为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鄙夷得很,自轻自贱之心不免又起,便小声对薛燕道:“燕儿,对不起,以前我对你千般防范、万般抵触,当着他的面却从不表露出来,可细细想来,只有你才算得上我的朋友。现在我已……已非完人,惟有你才配得上他,我、我虽未必寻死,却已无颜见他,又不想他一人孤零零的,所以请你……好好照顾他。”说着娇躯颤抖,泪雨纷飞,竟是哽咽了,最后那几个字根本说不清楚。
薛燕低下头,握紧粉拳,用很小的声音喃喃道:“废话……真多……”一想到昔日结伴江湖,虽然短暂,却也开心,又想到她竟把自己当朋友,不由得俏肩微耸,沉声问道:“云梦,我有一言,你听是不听?”
司徒云梦暂停哭泣,看向薛燕,薛燕比她略矮半个头,一时瞧不见表情,但见她一手抬起,快无声息地给了云梦一耳光,这才昂起头来,眼里噙满泪花,怒道:“给我适可而止吧!!!”
众人皆不料薛燕有此举动,无不错愕。
云梦捂着微微发红的俏脸,颇觉委屈,蹙眉心道:“她打我?长这么大,连爹爹都不舍得打我,她……她凭什么打我?”一想到这里,眼泪倏倏直流,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这一巴掌打得很轻。
薛燕见她哭泣,终是心软了,忿然道:“云梦,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羡慕你,恨自己不能生得比你漂亮,恨自己不是大家闺秀千金之躯,恨自己只是个野丫头,所以从前你瞧不起我,我也不觉得意外。”说着叹了口气,对云梦道:“我只是被别人看不起,却从没自怨自艾,你呢?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儿,居然作践自己!这口气姑奶奶能忍吗?”
司徒云梦一语不发,只是啜泣着,韩夜看了心疼,便对薛燕道:“燕儿,她受不了刺激,快把她带过去。”
薛燕没有理会韩夜,问云梦:“云梦,我打你这巴掌,可不可恶?”
司徒云梦沉默着,缓缓点头。
薛燕又问:“过不过分?”
这下司徒云梦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是了!”薛燕双手叉腰,道:“我这么可恶,这么过分,你为什么说我配得上呆瓜?我现在对他好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情敌?要是你不和我争了,我自然对他不好,欺负他毒打他,这样你也不在乎?”
司徒云梦把头偏到一旁,轻声道:“你……你别颠三倒四地说了。”
“怎么是颠三倒四?”薛燕看了看四周之人,又看向云梦,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推给那呆子?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失了贞洁?”
司徒云梦垂下头道:“求求你,别说了……”
“可我偏要说!”薛燕坦然面向众人,忿忿然道:“不就是贞洁吗?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公平,咱们来公平点,赶明儿本女侠就随便找个土狗野猪把身子破了,咱俩都不是处子之身,你便没有顾虑了吧!”
众人一阵唏嘘,对着薛燕指指点点,有的说她果真是个野丫头,有的说她恬不知耻,有的说她胡搅蛮缠,但一句句非难听在云梦耳里,却让她分外内疚,她扯了扯薛燕的袖口,低声道:“你……你别再说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薛燕一把抓起云梦的手,大声道:“当然有关系,大有关系!我可是洛阳薛女侠,趁人之危的事是决计不做的,既然说过要公平竞争,而你又被土狗野猪欺负了,我自然要……”薛燕刚把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望着台上洋洋自得的纪文龙,忽然问道:“喂!我刚才骂你,你也笑得出来?你这人是白痴吗?”
纪文龙一愣,笑道:“你骂你的,我笑我的,与你何干?”
薛燕抓紧云梦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声道:“嗳,别哭了,把我和他的话听清楚,待会儿自有分晓。”
司徒云梦不明所以,但也停下了哭泣,看向纪文龙,尽管她看了会忍不住想吐,可她还是瞟了一眼,纪文龙见她望过来,目光略有躲闪,但神情不无得意。
薛燕接着对纪文龙道:“当然没问题,我骂你土狗野猪,你不辩驳,还只会笑,也就是说你蛮喜欢这个称呼咯?”
纪文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道:“我笑某个野丫头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
薛燕做了鬼脸,笑道;“原来你不但是土狗野猪,还是只母野猪,不然你怎么说自己是野丫头呢?你既然是女的,那云梦自然仍是清清白白的咯?”
纪文龙顿了顿嗓子,道:“胡、胡说八道!不知所谓!”
薛燕眼珠子一转,忽而哈哈大笑,道:“本姑娘不妨做个假设,为什么我骂你土狗野猪你不生气。因为我骂的是,欺负云梦的是土狗野猪,这‘欺负’自然是夺了人家身子,你当时心里想,‘反正我没夺到,我便不是土狗野猪’,所以才笑得出来。是不是!”
纪文龙一阵惊讶,往后退了两步,韩夜见状心中一宽,想道:“正是如此!”
薛燕一手牵着云梦,一手指着纪文龙,道:“姑奶奶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纪文龙强自镇定,看向众多武林人士,顾左右而言道:“诸位,在下玷污了司徒云梦,自会负责到底,至于她答不答允我,我只能尽我所能了。”
“呸!”薛燕道:“你口口声声说玷污了她清白,我就问你一句话,她背上有一块粉红胎记,两寸半,是长在左边右边还是正中间。”
司徒云梦正欲开口,薛燕小声对她道:“想证明自己清白,好好听着就行了,别说话!”
纪文龙思考了一阵,本想马上胡诌一个,忽而想:“这臭丫头古灵精怪,云梦洁白如璧,怎么可能身上有胎记?”正要开口,猛然又想:“等等!万一真的有呢?我确实从没看过梦妹的身体,如此岂不是正中下怀?不行,我须妥善回答才是!”于是答道:“黑灯瞎火的,有没有胎记我也没看清,正翻云覆雨、魂游九天,哪有功夫关心那些?”
司徒云梦听他这么说,顿时脸儿绯红,把周围的噪杂声都当做是嘲笑自己的言语,更是不敢看韩夜,生怕他眼里露出一丝失望、鄙夷。
薛燕却笑得更大声,这一笑运足了水寒功的功力,盖过了众人的声音,她道:“纪文龙啊纪文龙,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为这样编一下就没事了吗?那我问你,云梦好不好看?”
纪文龙不知她下一句如何问,正在盘算,韩夜却道:“云梦貌若天仙,他巴不得多瞧上几眼,但也只敢偷偷瞧,不敢四目相对。”
薛燕点头,看向众人,道:“大伙儿设身处地想想,你们要是可以轻薄云梦,谁会不去上上下下仔细观赏?除非那人有病,或者根本不是男人,既然不是男人,也就没法夺了云梦的身子,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说着,薛燕一手指着纪文龙,怒道:“纪公猪!你自己厚颜无耻就够了,还想把我朋友也拉进来,害得她差点自尽,可事实证明,这些都是你撒谎,只可惜你撒谎功夫太不高明,这个谎撒出来圆不了那个谎,可笑可笑!”
纪文龙支支吾吾,终于被薛燕的伶牙俐齿问倒,云梦却早没心思理他,抱着娇小的薛燕又哭了,这次却充满感激和喜悦。薛燕拍拍她的背,在耳旁道:“这下放心了吧?你要知道,大家可是拼了性命不要来救你,我倒是无所谓,呆瓜为你受了多少伤啊?你要是再不勇敢一点,他也会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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