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赤胆情幽 第九十八章 画中人(1/3)
再说云梦与薛燕在火云宫四处找寻韩夜的下落,问人人不知,寻路路不得,在偌大皇宫里几乎要迷路了。
“怪了。”云梦蹙眉道:“阿夜分明就在这附近不远,为什么我们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而且,我那玉坠的感应也十分微弱。”
“会不会……”薛燕跟着云梦身后道:“会不会你这感觉不灵光了啊?”
“怎么可能?”云梦左右顾盼,小声道:“他离开我身边就一直带着玉坠,只要有那个玉坠,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上次在扬州不就是吗?”
二女继续前行,来到一座憩园中,四周的桃树清一色都是赤红,红艳艳的色彩颇有些刺目,看起来像是一片火焰炼狱。
云梦停下脚步,道:“小草,我们不走了吧?走了大半天了,我都快累死了。”
薛燕四下望了望,小声地说:“你不找呆瓜啦?”
云梦叹道:“去哪里找?看来不问焚天本人是找不到他了,既然如此,让焚天自己来找我不是更好?”
薛燕明眸一转,道:“这次你倒不是偷懒,确实该当如此,那我们现在回清宁宫去?”
司徒云梦莞尔一笑,道:“不,就在这里等他。小草,你没感觉到么?有股很炙热的灵气正往这边涌过来,他,就要来了。”
薛燕撅嘴道:“公子本来感应灵力就比我强多了,不然我怎么成了您的琴童呢?”
“说的也是,那我们先准备一下吧。”司徒云梦把折扇往掌心一搭,继而将手放于胸口,道:“这园子里的花太单调,不好看,公子给你变个戏法。”说罢默念心咒,上空方圆数十丈内忽而乌云密布,和风阵阵,细雨蒙蒙,雨水洒在脚下,火红的花朵迎风摇摆,更添春意。
“小……哦不,公子愈发聪明了,这样焚天陛下看见了空中异象,绝对会来这里瞧个究竟。”薛燕机灵地抖开青鸾伞,撑在二人头顶上挡雨,四周的赤桃渐渐有了变化,它们周围开出无数五颜六色的小花,缤纷夺目,恍若花海。
云梦翩翩摇起了扇子:“群芳斗艳,我自逍遥。”
“妙哉妙哉!哈哈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喝彩,云梦与薛燕转头看去,但见一身着龙纹袍、体态威严的男子正款步而来,边走边抚掌,神情畅快。
云梦向那男子轻轻道了声:“大哥好。”
“我道是谁有如此雅兴,竟在我赤桃园中行云施雨,原来是贤弟啊。”焚天和悦笑道:“可我这小小的园圃,又如何关得住满园春色?”
薛燕恭敬地道:“焚天陛下,我家公子素来便有雅兴,今日在乾心殿寻您不着,便四下闲逛,不想竟在此遇上了您。”
“哦?”焚天剑眉一展,笑道:“那可真是有缘,我忙完公事,正想散散心,见赤桃园内忽而大兴风雨,便来一看,也算不期而遇吧。”焚天说着说着,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凉亭,挥袖直指那亭子,道:“贤弟,你我既如此有幸,不妨到那亭中一叙?”
云梦正有此意,合扇拱手道:“一切全凭大哥吩咐。”
“甚好甚好!”焚天十分高兴,引着云梦入到亭中,亭子的格局与鸣剑堂的北苑小亭相差无几,同样也是在一片花海里,云梦久未归家、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在那亭中坐了下来。
“大哥,我在人间有一处静修的宅院,与此地竟颇有几分相似。”司徒云梦说这话之时,眼睛直勾勾盯着远方,有些出神。
焚天闻言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那真是巧啊!贤弟果与我有缘,既是喜欢,日后多来此地便是。”
云梦对焚天微微一笑,又向薛燕道:“小草,文房四宝伺候。”
薛燕取下随身带的背篓,拿出笔墨纸砚,帮云梦研墨,云梦便当着焚天的面一手执笔一手挽起袖子作画,她的画虽然没有名家的浑然天成和壮丽多姿,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以局部写实为主,焚天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连连点头称好,毕竟一介妖主,也是数百年没见过有人在面前舞文弄墨了,自然兴趣盎然。
细笔勾勒,粗毫挥洒,一盏茶功夫,司徒云梦就把自家北苑花丛小亭的景象画了出来,亭中立了一人,正是云梦男儿装扮的模样。
“画得不好,大哥莫要见笑。”司徒云梦说着,让薛燕将此画挂在亭柱上,微风吹动,墨画随风飘摆,焚天也看得入迷了。
“不错不错。”焚天端坐亭中石凳上,又细看了云梦一阵,道:“贤弟若是女儿身,放在这画里只怕更为应景。”
司徒云梦脸上一阵尴尬,薛燕却赶紧答曰:“陛下,我家公子要是女儿身,那便不能和您做兄弟了。”说着轻轻掐了云梦一下。
司徒云梦这才反应过来,摇扇道:“小草,大哥这只是作个假设,小亭、繁花,我则在花丛当中,如是女儿身,则百花争艳、难掩其芳,这是夸我呢。”
焚天哈哈大笑,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夸赞贤弟。”
司徒云梦情知不能令焚天生疑,又接着道:“大哥既是来散心,也当听听小仙的琴曲,不知意下如何?”
焚天点点头,薛燕又取了带着的琴,将其放于桌上,司徒云梦调拨了一下音调,奏了一曲,此曲庄严高亢、低沉雄浑,一改其往日柔绵哀伤。
焚天闭着眼睛细细品味,脱口而出:“嗯,峨峨兮若泰山。此乃《高山》也。”言毕睁开双目,奋袂而起,道:“贤弟,不妨让大哥也奏一曲吧?”
司徒云梦欣然让座,焚天端坐于桌前,也试了试音,挥袖奏了起来,琴音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与他威严的举止竟是大相径庭,司徒云梦一拍折扇,惊道:“洋洋兮若江河!大哥奏的是《流水》!”
“好!哈哈哈!再来!”焚天放声大笑,又奏了一曲《阳春》,司徒云梦毫不犹豫,回了他一首《白雪》。
“这首如何?”焚天越奏越欢畅,又弹一首《平沙落雁》,司徒云梦莞尔一笑,对以《潇湘水云》。
“了不得!世上会奏琴的不少,但若论与我如此合拍,非此人不可!飞凰,大哥就好像看到你长大了,带着大哥教你的琴曲回来一起共弦同调!可你来的太晚太晚了!”焚天念及于此,泪流满面,又奏一曲《醉渔唱晚》,琴声中满是沧桑,似乎时节已晚。
“不晚不晚!好大哥!”司徒云梦为人最感性,竟也落下泪来,回了他一曲《阳光三叠》,颤声道:“冬去春来,相逢正好!”
终于,焚天不再弹琴了,深深望着司徒云梦,道:“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司徒云梦以袖抹泪,说:“伯牙会子期,一见误终身!”
“妙!妙……妙啊!太!妙!了!”焚天一拍石桌,放声大笑,声音洪亮有力、恍若钟鸣,整个火云宫都笼罩其中,这数百年的烦忧,数百年笼罩心头的阴影,自从遇到司徒云梦就仿佛烟消云散。
“大哥真是了不起的人。”云梦怕把脸哭花了,将扇子遮在面前。
焚天却心道:“不,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与我同调之人,哪怕他们弹得再好,也绝对比不上你,你虽并非真的琴仙,在大哥眼中却已天下无双!”焚天又哪里知道,司徒云梦久居闺中,来来回回就只会谈琴谱上那些曲子,那些曲子恰恰也是自己在人间得来经常弹的,加之二人分别于寂寞时独奏,一个从不闻世事,一个久未入人间,碰得正巧!
薛燕心里则想:“这可不得了!老妖怪莫不是看上我们家小梦梦了?又或是有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于是只好咳嗽道:“咳咳,陛下恐怕还不知道,我家公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慢慢来。”
焚天眼睛又是一亮,盯着云梦道:“贤弟还会下棋?”
司徒云梦微微颔首:“略知一二,不敢献丑。”
“好!”焚天让薛燕收了琴,赤袖朝着石桌上一挥,但见红光一过,桌上已多了一个棋盘和两盒围棋,旁边还加了一壶酒和两只翡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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