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2/2)
——一个会让警方要多头疼有多头疼的大怪盗。
林时鹿注视着这一幕,余光忽的察觉到了一个身影,她一怔,手无意识的一松手里的气球飞了出去,卡在了上面的树杈上。
那个气质冷寂淡漠的男人双目毫无聚焦点的注视着天空,他有着一头鸦黑的短发,鬓发却垂到了胸前,耳际两侧的头发翘起,像是一对猫耳。
男人长得极为高大健硕,穿着黑色的皮革大衣,内搭着一件同色的高领无袖紧身衣,可以由此窥见他衣物遮掩下结实而流畅的肌肉线条,胸前是交叉的战术束带,林时鹿知道在束带在背后的交叉点是用来吸附大剑和钢伞的强力磁吸贴,目光逐渐下移便可见他那被束带腰封所束缚的劲瘦腰肢。
视线继续下移——黑色的皮革手套、黑色长裤、银纹黑底的腿环、皮带扣长靴。
冷峻如凛冬的男人好似与这个白昼、季节,甚至是这个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比起杀手,他更像是一个战士,男人就好像待机般一动不动,存在感如同空气,竟无一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林时鹿现在无法确定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与这个和她相伴了十年的角色一模一样的男人交谈,所以她需要从对方的态度来确定。
“那边的先生——”她努力伸展手臂,甚至跳起来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那双枫红的好似蛇一般的竖瞳眼睛看过来,好似将斜阳与满山红叶承载其中的红眸在看见白发女孩、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杀手叶状的竖瞳骤然收缩成针一般细长的状态。
他虹膜的纹路是很特别的冰裂纹,每一条纹路都恰到好处,完美得就好像是大师精造而出的造物,在苍白的皮肤与眼下淡淡的青黑的衬托下,他深邃冷峻的眉目看起来愈发的厌世冷寂,整个人有种空茫的无目的感的与无所谓。
好似被拨动了发条的齿轮,杀手缓缓眨了眨眼,眼里就被点缀上了光点,但这一刻整个世界都能听见他心跳的鼓鸣,给他注入了新的活力与生机。
他走了过去,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脚步会那般沉重,每一步都重重的踏在心脏的轰鸣上,震耳欲聋。
随着高大男人的走近,源自他身上的压迫感便越发强烈,他的每一步都好似用尺子丈量过一般标准,衣摆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顺着风轻轻摇曳,没有人能走得比他更具有压迫力,就好像踩在人的神经上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要奔向一个人。
“我的气球飞上去了。”白发女孩指着卡在树上的气球,询问地看着他,“可以帮我拿回来吗?”
沉默的男人将她的面容深深映入眼中,然后他抬起手臂、举起手为她拿回了那个气球,他单膝跪下将气球递过来,选择以平视她的姿态面对她的男人在无言中透露出其内心深处的细腻和熨帖。
“谢谢!”林时鹿从男人手里接过气球,这个来得恰好的借口让她得了个不错的开头,“能知道先生您的名字吗?”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很疑惑她的问题,但还是在她的注视下开口回答道:“壹。”
“我的名字是林时鹿,一名侦探,很感谢您的帮助。”林时鹿清楚作为操控角色的玩家,他们一直都隔着屏幕,那些危险的任务、冒险、战斗哪怕化作被操控角色的记忆,那也已经成为了他们自身的经历和选择。
他们曾是同一个人,但眼前的杀手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
能够看见被自己一点点用心塑造出来的角色真实而鲜活地站在自己跟前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林时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为之振奋,但她面上却并未将自己这份澎湃高涨的情绪完全表露出来,但眼眸却不可抑制的灿烂了起来,就好像面前的人照亮了她眼中的世界。
作为感情淡漠的黑方杀手,会用如此平静甚至是无比友好的态度来面对她,愿意出手帮助她做这种根本微不足道的忙,林时鹿觉得这些信息已经足以让她开心好一阵了。
看着小侦探灿烂的笑容和载满欢喜的双眸,壹的手指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满身冰冷的杀手克制住想要去拥抱她的冲动,他身上藏满了武器,他担心那些事物会让她感到不适,也想要用最柔软无害的一面去拥抱她,给她留下足够好的印象。
——她最好再对他多说说话。
倘若不这样缓解的话,他便想要将她塞入自己的血肉之中,重新成为一体,好用自己的躯壳与骨肉去保护面前这个脆弱到轻轻一捏就会死去的主心骨。
壹并不奇怪于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曾经一直习惯并忠诚于顺从脑海中的意志,他甚至认为自己的义务就是如此,但就在不久前,他脑海中那温柔而坚定的指引着他的意志之音消失了,他的灵魂与身躯也随之沉寂下来。
他一度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失去她的注视和指引。
而当她的声音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的那一刻,他明白那本能的渴求随着心跳回到了他这具死寂的躯壳之中,他将不知如何表达的陌生情绪与危险的渴求连同无措的语言吞咽下腹,静待它慢慢消化。
她变得比他曾经在脑海里构思出的形象要更加的年幼,声音也伴随年龄变得稚嫩,但他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因为那骤然加剧的心跳和绝不会出错的心灵感应。
“愿意交换个联系方式吗?”小侦探说。
他心中千言万语数不胜数,一团乱麻的自心间溢出、涌至到习惯于沉默的唇舌之间后就只剩下一个字:“好。”
“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壹先生。”她伸出手。
不管是出于礼貌性还是对主心骨无法拒绝的习惯,他回应了她伸出的手,握住?——准确来说是被托住。
更加宽大且苍白的手虚虚地搭在了女孩手心上,没有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分量,二者之间并没有实际的接触。
——我刚宰了个人。
壹心里想。
女孩愣了一下,羞赧地笑了起来,却没有拒绝他这种透着狼狈和无措的握手方式,“您是个很可爱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里透露着旁人无法理解的骄傲,但壹能明白的她为何而骄傲,这让他原本低落于无法与之重归完整的心情如被夸奖了的军犬,昂首挺胸了起来。
小侦探的手柔软而小巧,他的手甚至还没有真正搭上去便止不住地颤抖,壹知道自己这样一点都不像样。
随着杀手将手真正放上去的同时,名为责任的重担重新回到了他的肩上,好似一整个世界那般沉重而富有生机,他的心魂都在为其振奋的鸣鼓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