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2)

众人猜测裴沅祯喜欢她,沈栀栀当然不会跟着相信,毕竟她有自知之明。

裴沅祯是谁?

大曌首辅,当朝一品大员。抛开他那些骂名不说,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有才学有本事有身份,又岂会喜欢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烧火丫头。

再说了,储玉院还住着数十个美人呢,个个都是人间绝色。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眼瞎了才会喜欢她这种骨瘦如柴的女子。

还有,裴沅祯性子古怪,看着就是个没有七情六欲、心硬如铁的人,很难想象他会有“喜欢”这种感情。

最后,沈栀栀觉得,被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人喜欢,真的不是件高兴得起来的事。

想起那天夜里,他徒手捏断那人的脖颈

沈栀栀打了个寒颤,赶紧摇头不敢再想。

她继续包粽子,对方月说:“旁人就算了,你服侍我这么久了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她叮嘱:“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反正我是不信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子虚乌有,荒谬至极。”

“这是两个词。”方月问:“姐姐难道就不惊讶吗?”

何止惊讶,沈栀栀听了这个消息几乎当场窒息。

但她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反正以后不要再提,小心传到大人耳中。”

接下来的日子,沈栀栀没把这传言当回事,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听说裴沅祯一直待在府上,但他不知是在忙什么,总是神出鬼没,沈栀栀也只是偶尔在用膳的时候见到他。

有了之前点哑穴的前车之鉴,沈栀栀在他面前不大敢说话。每次他吃完饭走人,沈栀栀也麻利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倒是阮乌像突然有根筋不对劲似的,一天到晚往她这串门。

最开始方月惧怕它,后来也能镇定自若对待了。

因为有了阮乌这么个胃口大的常客,方月几乎每天都在做牛肉干。

腌牛肉、煮牛肉、晒牛肉

方月闻到牛肉的味道都要吐了,实在忍不住跟沈栀栀提了下意见。沈栀栀想了想,捞起袖子去小厨房做狗食。

阮乌虽然是条狗,但精得很,知道沈栀栀要帮它做吃食,殷勤地在她身后跑来跑去。

一会儿叼柴火,一会儿叼锅铲。

许是见沈栀栀累得慌,还给她叼了个茶壶过来。

沈栀栀一看那精致的紫砂壶吓得大跳,她可不敢用这个喝茶,这是裴沅祯的东西。

“狗大人,这可不能拿,这东西贵重”她赶紧闪开:“你别过来,万一摔碎了可不关我啪——”

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厨房内,空气安静。

沈栀栀和阮乌盯着地上的碎片看了会,又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会。

“方月,”沈栀栀喊:“你刚才在门口看见了吧?我可没碰这茶壶,届时陈管事问起你得给我作证。”

她指着阮乌:“狗大人!你完了!”

阮乌“嗷呜”一声,跑了。

“”

沈栀栀捧着茶壶碎片,坐在厨房门槛发呆。

方月倒是比她乐观,劝道:“姐姐无需担忧,一个茶壶罢了,依大人对姐姐的”

沈栀栀打住她:“我才说什么?这种话不许提。”

她们不清楚,沈栀栀自己还不清楚吗?裴沅祯根本就不会喜欢她这个人。

“可是”方月问:“陈管事若是问起来,姐姐怎么办?”

虽然是阮乌打碎的,可她一个丫鬟哪里敢指证大人的爱犬?不是找死么!

但不指证,说茶壶是自己打碎的,也一样找死。

沈栀栀跟她想的却不一样。

打碎茶壶的是阮乌,但陈管事肯定不会让阮乌赔,说不定这笔账会记在她头上。

她盯着帕子上的紫砂壶碎片,愁得很。

以前在旧主家做事时,府上老太爷就特别宝贝这东西,花大价钱收藏各式各样的紫砂壶,每天都要亲手擦拭,

一个寻常人家的太爷尚且如此,裴沅祯的紫砂壶又岂会逊色?紫砂碎片上已经胞浆光亮,想来是用很多年了。

这得赔多少钱啊!

“唉!”她叹气:“阮乌呢?”

“不知跑去哪了。”

沈栀栀又问:“大人在哪?”

方月惊讶:“姐姐要去找大人?”

沈栀栀点头:“只能找大人当面解释。”

“那要怎么说?”

“如实说。”

裴沅祯在墨韵堂。

沈栀栀早饭也顾不上吃了,她把茶壶碎片放进匣子里,捧着匣子来到墨韵堂外。

她站在天井望着门口匾额漆黑耀金的三个大字,忐忑、犹豫

正要抬脚进去,外头传来动静。

侍卫领着一人进来,那人约莫五十左右,经过她身边时还露出丝诧异。

沈栀栀赶紧低头靠边让路。

裴沅祯有客,看来她得等等了。

来人正是裴家族长裴望,也是裴沅祯的二叔。

进了门后,他看见裴沅祯独自下棋,还安静地等了会。

少顷,裴沅祯放下棋谱,吩咐:“上茶。”

裴望好脾性地笑:“我是不是打扰贤侄了?不急不急,你且下完棋。”

裴沅祯问:“二叔有何事?”

裴望坐下来,斟酌了下,开口劝:“我听说贤侄罢官在府不肯上朝。贤侄莫跟皇上置气,皇上那还等着你啊,你不在这些日,听说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裴彦让你来劝的?”

“你看你,他是你四叔,都是一家人何必生疏?”

安静了会。

裴望叹气,继续道:“朝廷的事我不懂,但我听说了。皇上当庭反驳你的政令让你下不来台,可事后皇上后悔不迭。”

“政令由内阁拟定,而内阁你是当首。皇上年幼,凡事还得依靠你。”

“至于那两个挑拨的官员,谁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你也清楚,皇上容易偏听偏信,兴许是受人蛊惑了。”

“但你放心,那人绝对不是你四叔,他不会怂恿皇上跟你作对。况且,如今他极力劝说皇上将那两人贬职。”

裴沅祯:“二叔回吧,我今日不得闲。”

裴望顿了下,缓缓起身。

起身后,欲言又止。

“大伯还想说什么?”

“实不相瞒,我此来一是劝你上朝。二来也是”裴望默了默,又笑道:“都是一家人,唇齿都还有磕碰的时候,何况你们是亲叔侄。”

“我听说你把何靳抓了?那何靳是你四婶娘家族人,贤侄抓了他,难免令你四婶在娘家没颜面。倒不如给二叔个面子,和气生财,把何靳放了如何?”

裴沅祯漫不经心地转动玉扳指:“二叔来晚了,人已经杀了。”

“”

裴望面颊抽了抽,想开口再说什么,最后只道:“行,我回去劝劝你四叔。”

沈栀栀站在天井树下,等了约莫一刻钟,里头那人才出来。

也不知两人谈了什么,他似乎心情不好,比来时脚步快了许多。

她望着书房紧闭的门,又开始忐忑起来。

要不改天再解释?

算了,她想。裴沅祯今日心情应该也不好,不适合说这个。

正想打道回去,那厢,书房门吱呀一开,有人出来了。

沈栀栀转头,好死不死撞见出门的裴沅祯。

裴沅祯也瞧见了她,不过没理会,只不咸不淡瞥了眼,就径直沿着回廊离开。

沈栀栀一鼓作气追上去:“大人,等等。”

裴沅祯像是没听到,脚步不停。

“大人,大人,奴婢有话跟您说。”沈栀栀小跑追上他:“今天发生了件大事,奴婢觉得得当面给您交代。”

裴沅祯这才停下来。

他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沈栀栀脸上。

沈栀栀发誓,她服侍这么久以来,裴沅祯第一次正眼瞧她。

瞧得她紧张。

“什么事?”裴沅祯问。

“呃个。”沈栀栀把匣子捧到他面前。

裴沅祯长睫微垂,看了眼匣子:“是什么?”

“是是大人的茶壶。”

沈栀栀低着头,一副犯错认真悔改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今天去小厨房给阮乌做狗食,阮乌很高兴。可后来它把这茶壶叼过来,我知道茶壶很贵重,大人天天用它喝茶,我就不敢碰”

“说重点。”

“哦,”沈栀栀加快语速:“我担心阮乌打碎了就提醒它,结果才提醒完,茶壶就掉地上了。”

她打开匣子,里头是几块碎片,还带着未洗净的茶渣。

“大人,这个壶是阮乌打碎的,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想了想还是得跟大人说清楚。”

“所以,你是来告状的?”

沈栀栀一懵,赶紧摇头:“我可没这个意思。”

“那你想说什么?”

“就想说不是我打碎的,我不能赔钱。我怕陈管事她们拿我顶罪,所以提前跟大人解释清楚。”

打碎大人的东西,总要有人出来担责,陈管事自然是不敢让大人的爱犬担责,那只能让她担责了。

沈栀栀又不傻,她才不当这个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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