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崇平帝:这番薯如此高产,俨然天赐大汉之神物!(1/2)
神京,大明宫,含元殿
巍峨伫立的大殿庄严肃穆,偌大的宝殿中一片安静,今日又是大汉朝的一次朝议。
此刻距贾珩返回金陵已经过去三四天时间,随着金陵方面的弹劾奏疏迅速递来,再次将江南战事的焦灼情况,展现到大汉群臣面前。
殿中内阁、六部,军机处、科道御史等大汉官吏济济一堂,除却军机大臣施杰的声音清朗响起,再无其他杂音。
崇平帝听完军机处通报江南的军情,面色平静如水,沉声道:“海寇再次席卷而来,永宁伯可回了江南?”
施杰回道:“禀圣上,永宁伯已在三日前返回金陵,布置防务,但如今并无新的军报传来。”
贾珩返回金陵以后,同样写了军情急递向神京禀告,还给了崇平帝飞鸽传书,通报了女真这次的战略部署。
祸乱陈汉江南,以图北方用兵。
这时,南安郡王严烨,手持象牙玉笏,出班开口陈奏道:“施大人,不是吧,这几天松江府、太仓府沿海诸县遇敌寇登岸劫掠,杀我士民,这如何是没有新的军报?”
此言一出,施杰面色顿了顿,一时语塞。
而随着严烨的率先开口,殿中一应众臣也都纷纷议论纷纷起来。
刑部侍郎岑惟山手持笏板,出班陈奏道:“据微臣所知,通州卫港的水师只在海门布置,不敢出海与敌寇决战,坐视海寇劫掠太仓、松江府下诸县,不知是何用意?”
这都没有直接说弹劾贾珩,但朝堂众臣都是心知肚明,因为南省官员弹劾永宁伯的奏疏已经将通政司摞满了。
崇平帝面色淡漠,目光投向施杰,问道:“永宁伯的奏疏怎么说?”
施杰道:“永宁伯说,已从江南大营抽派了骑军,前往支援松江府、苏州府,驱逐登岸劫掠的海寇。”
这时,礼部尚书庞士朗说道:“圣上,永宁伯坐拥水师,却不敢与女真所部交战,微臣以为当下旨申斥!”
此言一出,大殿中的群臣脸色微变,暗道,这齐党是图穷匕见了?
施杰面色顿了顿,沉声道:“江南江北大营水师方练,与来犯的朝鲜水师战力相比原就相形见绌,况贼寇来势汹汹,永宁伯已调登莱、福州等地水师相援,微臣以为战机之事,尤在前线将校随机应变,不宜贸然催促进兵。”
崇平帝闻言,面色顿了顿,说道:“诸卿如何看?”
“等两地水师赶来,贼寇不知又劫掠了多少府县。”庞士朗毫不退让说道:“以微臣所见,永宁伯避战不出,分明是生了怯战之心,听说女真这次来了五万水师,江南大营江水师不过万余新募之兵,永宁伯担心出战必败,这才畏而不前。”
崇平帝目光不为所动,看向下方一众面色幽沉的群臣。
岑惟山拱手道:“圣上,永宁伯累受皇恩,却畏惧不前,微臣请另派良将南下,督军与敌寇决战。”
因为这位刑部侍郎岑惟山就是松江府人,见得家乡遭遇战火,而江南江北大营水师避战不出,心头愤怒可想而知。
这时,一些掌道御史开始纷纷出班,附和岑惟山之言。
崇平帝眉头皱了皱,看向内阁的几位阁臣,杨国昌、韩癀、赵默三人都是面色淡漠,脸上似是现出思索。
礼部尚书赵翼皱了皱眉,出班道:“岑大人之言,老朽不敢苟同,就在一个多月前,女真大军进犯江口,永宁伯领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痛击来犯之敌,何言惧战?”
崇平帝听着下方议论纷纷的群臣,目光落在军机处的几人身上,问道:“军机处与闻枢密,怎么看?”
这时,北静王水溶出班,俊朗面容上现出恭谨,陈奏道:“圣上,微臣以为永宁伯这番部署兵力,定是有着谋算,我等远离江南,不知战况细情,贸然催促进兵,微臣以为不妥。”
施杰也出班说道:“臣以为北静王所言极是,虏寇跨海而来,长途远袭,其势如猛兽,锐气正盛,今坚守城垣,拒敌寇于海门,待其气势堕馁,再集合几路援兵厉行一击,微臣以为许是此由。”
崇平帝听着施杰的话,与贾珩与早弹劾奏疏一天送来的密疏相互应证,点了点头,道:“施卿所言不无道理,子钰向来谋而后动,先前女真在其手中已是吃过败仗,如今也不例外。”
心头未尝没有焦急,但鉴于贾珩过往的战绩,这位帝王选择保持一些耐心。
旋即,看向下方的臣僚,说道:“江南战事变化,诸卿再等几日。”
下方群臣闻言,只得作罢。
杨国昌苍老目光蒙上一层晦色,天子对永宁伯愈发言听计从。
而赵默与韩癀两人面色沉静,同样早有所料。
而后先将南国的战事压下,崇平帝又问起来了秋粮征收事宜,问道:“杨卿,今岁秋粮征收如何?”
杨国昌道:“圣上,今年北方诸省都遭了灾,江淮也发了大水,多少影响了粮食产量,微臣以为是否再购置一批粮食入仓场贮备。”
崇平帝闻言,道:“江南的秋粮解送至京了没有?”
“据漕运总督杜季同上疏奏禀,两江的粮草已经解送至京,馈给京营以及官员的粮俸。”杨国昌回禀道:“但是边军粮食先前消耗了一批,老臣以为可否从内帑拨付两百万两银子,从江南购置粮米。”
崇平帝道:“上次边军缺饷,朕从内帑拨付了银子,这才多久?”
这个杨国昌,又一次将主意打到内帑之上。
杨国昌闻言,心头一凛,连忙拱手说道:“回圣上,那是拖欠的今岁的兵饷,因边军整饬陆续完成,不好再拖缴,老臣这才相请,而仓场粮秣短缺,事关京城百万黎庶的吃饭问题……”
说到最后,似乎被陡然安静下来的崇平帝吓了一跳,声音渐若低不可闻,也不好再说下来。
崇平帝面色淡漠,沉声道:“那就先由内务府统筹调派,两淮盐法辞旧迎新,成效斐然。”
受制于陈汉今年的多雨成涝,粮食减产是一个大问题,随着这几天寒冷、暑热轮番而来,这位中年帝王也意识到粮食的重要性,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储备粮,闹起饥荒来,赤地千里,不知多少百姓食不果腹,倒毙于野。
老百姓总不能吃金喝银。
杨国昌见崇平帝语气不顺,也不好继续再说,徐徐退回班列。
而再这时,礼部侍郎庞士朗道:“圣上,臣听河南官员说,河南今岁大肆种植番薯,已影响了正常的秋粮耕种,现在百姓人人生怨,称永宁伯为番薯伯。”
“番薯伯?”崇平帝闻言,目中现出一抹惊讶。
这的确好似这位天子头一次听到贾珩这个诨号。
此刻,殿中群臣都是看向庞士朗,一些浙党的官员脸上就见着古怪之色。
庞士朗沉吟说道:“圣上,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那番薯为闽地作物,岂可移栽于中原,微臣以为忠靖侯史鼎为一省巡抚,代天子牧民,却因人施策,听信永宁伯之言,不顾中原之地实际,臣以为实在荒唐。”
崇平帝面色淡淡,说道:“朕也在御花园种了一亩番薯。”
庞士朗:“……”
“番薯亩产如何,犹待验证,不过如今已是番薯收获之期,待收获之后,纵然亩产十余石,相比米谷也要强上不知凡几,大为纾解我大汉近些年的饥荒。”崇平帝沉声道。
庞士朗道听完上首帝王之言,心头凛然,天子这是提前给那贾珩小儿留了可以辩解的托词。
崇平帝道:“再说如今番薯只是在河南一省治下诸府县移栽,并未影响北地诸省种植其他秋粮作物,收成几何,等收获之后再论不迟。”
庞士朗拱手称是,退回班列,殿中群臣再次安静下来,只是对永宁伯的受宠程度,又有了一层新的体会。
随着朝会散去,崇平帝出了含元殿,行走在宫道上,乘着步辇,两旁红墙红檐的宫墙在左右迅速而过。
崇平帝在心底思索着国事,沉静面容之上忧色不减,来到坤宁宫中。
坤宁宫中,宦者、女官在梁柱下的帷幔之侧垂手而立,而厅中云床上正端坐着一个朱红华美宫裳的丽人,蛾髻巍峨,梳云琼月,那张艳若牡丹的脸蛋儿,白里透红,笑意盈盈。
宋皇后在端容贵妃的相陪下,正在与进宫请安的魏王以及魏王妃严以柳说话,此外还有进宫做客的宋璟之妻沈氏以及其女宋妍。
宋皇后芙蓉玉面上笑意流溢,看向魏王的目光慈和如暖阳融融,低声说道:“你这几天在京中忙着什么?这两天看着要闲暇一些。”
魏王轻声道:“城中的事务倒也不多,今年京中治安好了许多,听从舅舅的建议,将一些流民遣散到下辖的长安、万年县安置,京中的治安事件也跟着少了许多。”
因为神京城中常驻人口不少,导致治安恶化,魏王在接掌五城兵马司以后,主要对神京城的市容市貌进行了一番整治,集中对神京东西城的脏乱差问题进行了综合治理。
包括但不限于对游手好闲的地皮无赖,乞讨衣食的遣归原籍或者京兆府下的州县。
宋皇后秀眉蹙了蹙,叮嘱说道:“有些百姓进城讨着生活,也不好总是驱赶出去,他们没有活计,难免是要啸聚山林,铤而走险,京中也不好逼迫过甚了。”
魏王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说道:“儿臣明白。”
坐在宋璟之妻沈氏身旁的魏王妃严以柳,在一旁听着自家丈夫和婆婆叙话,梳着云髻下的脸蛋儿上见着思索之色,金钗步摇更是一动不动。
魏王想了想,清声道:“母后,我想着金陵那边儿战事正紧,京中最近有着不少子钰的流言。”
“哦,怎么说的?”宋皇后心头讶异,轻声问道。
魏王道:“母后没有听说?最近一段日子,女真人勾结海寇登嘉定、上海等地骚扰百姓,而子钰在南省坐拥水师,坐视女真人烧杀劫掠,南省的一些官员都在弹劾子钰。”
其实,贾珩也是派了步骑前往支援地方卫所,只是保留水师的防守和拒止能力,并未与虏寇直面交手,但这些落在南省官员眼中,自是视而不见。
宋皇后柳叶秀眉之下,那涂着浅浅玫红眼影的美眸中见着疑惑,轻声说道:“子钰他这般做,许是有着什么深意吧?打仗上的事儿,也不好说吧。”
魏王轻轻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此事,儿臣也不知道,不过子钰向来谋而后动,许是另有谋划也未可知,不过金陵故都安危,天下瞩目,如今从南到北,倒是人人侧目,听说这是女真亲王亲自领兵而来,号称五万水师。”
宋皇后静静听着,美眸闪了闪,雪肤玉颜上见着几许失神。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她这些年也听过一些。
端容贵妃以及沈氏也都倾听着,前者幽艳、清冷的玉容上满是担忧,秀眉已经微微蹙起,而后者也不遑多让。
宋妍扬起白腻如雪的小脸,那张肖似宋皇后的眉眼,凑到沈氏耳畔低声道:“娘,女真人不是在北边儿吗?”
“她们是坐船过来的。”沈氏低声对着小姑娘解释道:“江南那边儿要打大仗了。”
“都是女真人吗?”宋皇后定了定心神,问着魏王道。
魏王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儿臣还不清楚,但听一些流言,说是有一部分朝鲜水师,女真人不知道来了多少。”
宋皇后闻言,纤纤素手攥起的手帕微微紧了紧,凤眸中现出思忖之色。
端容贵妃那张清冷玉容上忧色密布,如冰雪融化的清泠声音响起,轻声说道:“咸宁上次的书信说,已经到了金陵,她……”
宋皇后回转过神,粉唇微启,声音温软道:“妹妹不用担心,子钰在金陵,我觉得应没什么事儿。”
别的不好说,那少年在打仗一事上,原是天下少有的年轻俊彦,当初河南之乱时候,他不就是给陛下说着可从容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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