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旧容(1/4)

那灿然的金瞳一瞬间笼罩了过来,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道悬崖,裴液忽然就要坠落下去,但下一刻鹑首凝成的绳子死死牵住了他,裴液被重新抻回真实的世界,神子明亮的金瞳仍在眼前。

山羽已经贯入额头从它脑后透了出来,却仿佛只是不值得在意的皮外伤,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明明琉璃第一次直趋而来时,那些触手暴起阻碍!

裴液因此认准了这处,为何当他真的把剑刺入其中时,却仿佛遇到了一次戏耍?

然而神子金瞳依然平漠,没有任何嘲谑的意味。

裴液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这样,已然将全力赋给最后一剑的身体此时再无转圜余地,援手仍被阻隔在后,在不能食其心神后,一条蛟影从背后呼啸而来,狠狠撞在了少年背上。

骨裂之声宛如将一把麦秸攥碎在手里,少年破麻袋般摔落在地,两息之内,暗红的血就在地上淌出了一方小谭。

先受勒缚再撑崩雪,那身体本就伤重,而神子的最后一击更是没有丝毫留力,于五生修者而言,这已是临近濒死的重伤。

裴液瘫在地上喘息着,努力用残存的真气封住出血的口子,但身体几乎是在那一击下爆开,创口已经多过了真气。

以弱凌强的战斗就是这样,用尽全力才能把赌注压上去,但骰盅里开出的结果是大是小他却无从控制。

一旦赌错,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裴液已经历过许多搏命一线的战斗,他每一次都胜了。而这时,输掉的后果第一次朝他露出了真实的獠牙——他裴液,从来不比别人多一条命。

琉璃奋力挣脱,但已被牢牢扼死。

那些破碎的触手已经开始了再一次的修整,鳞片颗颗重生,血肉重新充盈。神子已冷漠地看向了李缥青,身后白雾之中,蛟影蜿蜒游动。

它的气息没有丝毫减弱。

这具身体仿佛根本不会损坏,抑或它其实也有自己的极限,但像刚刚这样的进攻,裴液已经无法组织起第二次了。

也没有机会组织起第二次了。

面对这样的敌人,鹑首雪剑一概失去了作用,黑螭也同样无能为力。而他们此行最可靠的倚仗——斩心琉璃也在突然的遥远传送中失去了应有的统治。

一声呼啸,那条触手已再次扎了下来,迫来的气风先将身下的血潭压成了一大片凄艳的花。

裴液衣发贴地,窒息难喘,那尖端直直对准了他的咽喉。

裴液咬牙直视着它,螭火再一次从虚空中爆发而出,但人与螭体内都压榨不出更多的玄气了。

热浪明光拦阻在蛟影之前,下一刻就被一冲破碎殆尽。

沉重的阴影击碎他只在毫厘之间,裴液努力撑剑起身,而黑螭已经一掠而上,打算以螭身来硬受这一击。

另一边,这无可制衡的东西已将目光投向了台前仗剑而上的青衣少女。

李缥青苍白的面色像是一块覆雪的寒冰。

当那鳞墙阻隔散开之后,少年正砸落地面,山羽凌乱脱手,他破碎瘫倒在血泊之中。这一幕巨锤般撞上了她的脑弦。

她从来没见过少年这幅样子。

他总是无所不能

李缥青没再往下想,这不是放纵情绪的时候,她死死约束住心中对这一幕的恐惧,努力命令攥紧的心肺重新开始运作,一双眼眸直直盯死那墙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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