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2)

月郤气得脑仁跳痛,心底又担忧着奚昭,好半晌脑子里嗡鸣不止,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

他将那簪子收入袖中,抬手捂住伤口。殷红的血溢过手掌,顺着臂膀流下,将紧束的护腕染成深色。

潦草使了个妖术,不一会儿,外渗的血就变少了。

月问星语气森寒:“还我!”

“月问星你真长本事了,以为死了变成鬼就没法对付你?这簪子暂且放我这儿,你再别往我跟前乱逛,若有下回定饶不了你!”月郤咬着牙道,每说一句,脸色就变得更苍白。

他又往窗子里望一眼。

四五个医师在房里忙碌着,蔺岐则坐在床边椅上,似在帮奚昭把脉。

床榻则被遮掩得干净,看不见情形如何。

“要担心就远远看着,别离得太近。”月郤收回视线,冷声道,“这屋里没几个人能受得住你那鬼气。”

话落,他又折回了房前,一言不发地守着。

月问星不愿瞧他。

等他走后,她就蹲在窗子外面,背靠着墙,神情麻木地擦拭起手上的血,同时注意着房里的动静。

***

深夜。

奚昭意识不清地睁开眼。

身上还残留着余痛,但已经好上许多,喉咙也没那么肿了。

她缓了阵,侧过脸往右看去。

卧房里只有一个人,是府中医师。正背朝着她调配药材,双袖高挽,动作很利索。

奚昭认出那背影,没什么气力地唤道:“周医师……”

周医师一顿,转身。

“你醒了?”她快步上前,手作剑指搭在奚昭的额心处,探进一缕妖识,“现下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哪处疼?——蔺道长方才接到他师父的信,要回去一趟,处理完事便来。”

“嗯。”奚昭语气虚弱地应了,“不怎么疼了,就是有些累,使不上劲。”

“这些都正常。”周医师拿了碗药给她。

奚昭摇头推拒:“不喝,已经好多了。”

她脉象已经平稳,一些病症也都缓解,周医师便不强求,放下药道:“小昭姑娘,我记得你上回也是吃了霜雾草,所幸那回吃得不多,只有些发热,用两回药就好了——你没有和底下的人说吗,还是他们疏忽大意,忘记了?若是这样,我去和大公子说一声。”

“不用。”奚昭嗓音干哑,“小事而已。大哥事务繁多,不打搅他了。”

“关系性命怎么能算是小事?”周医师明显不满意,“上回就是这样,说着不想用这种事劳烦大公子,要我瞒着。结果如何?这回差点儿被一株破草送去地府了!也不知哪个脑子糊涂的,查没查清,什么药都敢往汤里放!要我说,上回就不该听你的,还是得直接告诉大公子。”

周医师不是月府的人,只不过和月楚临的父母关系匪浅,常有往来。

她挺喜欢奚昭,两人关系也不错。

平时和她聊天很是轻松,奚昭扯开笑说:“地府没去过,还能看看新鲜不是?”

她这玩笑话让周医师眉头渐舒。

“多亏蔺道长在这儿,不然要闹出不小的麻烦。对了——”她想起什么,朝门口扫了眼,“二公子还在门外等着,从下午到现在连脚都不带挪一步的——要不要让他进来看看你?”

听她提起月郤,奚昭紧闭起眼,太阳穴跳得脑袋疼。

她确然是有意让他发现灵虎的,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也想到过他会告诉月楚临。

看见那碗姜汤时,她也猜到里面多半加了什么。毕竟是她在月郤面前提起了临时契印,亦是她提醒他霜雾草能解契。

这株草算是她亲手送到了自己的嘴边,桩桩件件都在料想中,她却莫名涌起股烦躁。

“暂时不想见他,身上不舒服。”奚昭说,“周医师,你让他回去罢,我这儿也没什么好守的。”

周医师沉默一阵,随即猜到她成了这样估计和月郤脱不了干系。

顾虑到奚昭的心情,她没再提起月郤。

她拎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低声提起另一事:“小昭姑娘,方才替你检查时,我在你体内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

周医师牵过她的手,撩开衣袖。

她的右臂上原来刻了和灵虎的临时契印,平时看不出来,偶尔显现。

现在由于服了霜雾草,浅蓝的契印变得深红,像是用刀尖划出的血纹,烧得很疼。

但周医师要她看的并非灵虎契印。

她的指腹压在血印往上半寸的地方,送出些许妖气,随后挪开。

几息过后,被她摁过的部位渐渐泛出浅色的印儿——是朵小巧精致的睡莲。

契印的力量还很微弱,却将她的妖气彻底挡在外面。

“方才替你疗伤时看见了这契印——你在修习驭灵术?”她稍顿,又压着声特意跟了句,“此事我尚未与人提起过,也仅有我看见。”

“看了些驭灵的书,感觉挺有意思,就拿些花木试了试。”奚昭反握住周医师的手,脑袋轻抵在她的腿侧,“也就是闲来无事耍玩一番,弄不出什么气候,就懒得与人说了。”

周医师顺了下她的头发,疏冷眉眼中渐有轻笑。

“也是。修炼的确再平常不过,没什么值得与人聊起的。你好好歇着,这几日要安心养病。”

“好,有劳周医师了。”

-

许是下午睡得太多,这会儿又没病痛干扰,奚昭反倒睡不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总感觉旁边有人盯着她。

她起先以为是周医师,随即又想到周医师方才已经走了。思及此,她后知后觉到不对。

那视线有如实质,冬月的冰霜一样黏上来。可又比那更稠重、黏腻。

实在忽视不得,她倏然睁眼,顺着异样感往右瞥去。

不看还好,这一眼瞟过去,险惊得她丢了三魂七魄。

——窗外,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站着,透过窗棂的缝隙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像是黏在窗上的纸人。

对上视线的瞬间,奚昭感觉心跳都停了一瞬。

偏偏那鬼见她望过去,眼底竟还多了些许雀跃。

一道闪电劈过,奚昭看见她一扯嘴角,露出了阴惨惨的笑。

……

更可怕了。

惊惧过后,她忽觉得那张冷白的鬼脸有几分眼熟。

借着微弱的夜光又望了片刻,终于认出来了。

奚昭不确定地开口:“月姑娘?”

月问星抱紧怀中伞,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奚昭的嗓子还有些哑:“你在窗户外面站着做什么?我也没睡着,你可以直接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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