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慕容飞单剑救崆峒 五行祖布阵真武殿(1/1)
四侠抬着李胜北赶下山来,先寻个山洞安歇,李胜北昏厥几度,总算得了曹骏医治,只是外伤太重。慕容飞见曹骏脸色越来越白,心知他内伤极重,急让韩湘、许坚二人,送曹骏回山休养,告知睡仙人,妖道出世,又从李胜北身边摸出一封信来,原来却是崆峒急信,言说需和社助力,李胜北正是因此事才返回寻找众人。此时不便多言,便分作两路,两童子护送曹骏,慕容飞带着李胜北,一路寻医问药,车马船轿而行,不敢让李胜北受半分劳累。
非止一日,来到崆峒山下,早有人报上山去,瞬息间,但见一二百人簇拥着,急冲冲地行来。到了近前,当先五人一起跪下道:恭迎二教主。底下小猴子一大群早上前将软床担起李胜北。李胜北挥手笑道:“不妨事,且请我兄上山”。说罢脸上变色,早昏了过去。慕容飞知道他硬撑了一路,心力交瘁,支撑到此,终于昏厥,于伤势倒是无碍,又见当先穿金袍老者道:“和社千里护送我教主回来,不胜感激,您二位既是兄弟,大恩不言谢,现有大事,还请社首助我崆峒。”言罢,和了四老倒头又拜,慕容飞见五老个个有古稀之相,哪里敢受。惊道:”众老请起,小子实不敢受,护送我贤弟回山,乃是大义本分,安得如此?“慌忙去扶,这个扶起那个拜倒,总算是受了大礼。慕容飞见四老诚恳,又要把事件说个清楚,便随众人上山。
当下,金袍老者引路,其余众人担了李胜北,拥了慕容飞,直上崆峒山五行顶。进了莲花堂,一众人分开,自有人去照看李胜北,五老将慕容飞让进厅中,又死活让了他做正座。慕容飞见崆峒山全山都是阴阳五行布置,莲花堂更是五行五色,处处阴阳和顺,一派高深莫测。厅上五老一顺坐在西厢,东厢空着五把高交椅,自己坐了主位,身旁还有四把高椅,想来大二教主各一,剩下那两把不知何故。五老坐定,有人献茶。众人又拜又谢,极尽恭敬。寒暄已毕,慕容飞说了铁山头一战经过。五老得知,大骂金太保。绿袍老者愤然道:他蝴蝶帮算个鸟帮。我崆峒三千弟子一夜间踏平他金山顶。青袍老者道:奸人得志,可惜我山中有事,群龙无首,不然,哼。其余二老也咬碎钢牙。慕容飞听话里有话,连忙询问,言及自己和二教主结拜,有事当义不容辞。五老对视片刻,终无人对答。
慕容飞正焦躁间,忽有小鬼头进报:二教主内堂有请。众人急急进了内堂,待簇拥到床前,只见李胜北正醒着,终是身受重伤,人虽旷达潇洒,精神却憔悴异常,没有了平时的机警光彩,敢是到了稳地,心神放松之故,见了众人并不多说,于枕下摸出木符一块,轻声道:”适才听下面说了难事,此事非我兄长解救不可,然涉及教中机密,故特请慕容兄为我教门外一爷。五老扶持,度过难关。“众人见他气喘,不敢久留,红袍一老接过木牌,和众人告退,引了慕容飞又回厅堂,慕容飞哑然,不知何事。五老请他坐定,先献上木牌,众人纷述,慕容飞才知原委。
原来崆峒山崆峒教五行立派,本有教主五人,称为五行祖,传至今代,却只有两位教主,一位原为绝手李逸安,另一人流落江湖,无人知晓。李逸安传下现任教主两人,正是自己一双孩儿,另配阴阳护法长老十人,在座五老就是阳五行长老,阴五行还有五位女护法,陪了大教主去做一件大事。现在大教主有难,二教主重伤,只有阳五行五大长老,李逸安离山多日,不知云游到哪里了,崆峒可谓群龙无首。李胜北当机立断,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崆峒教历来堂上供奉五位教主,如果教主没有传人,五位有缺,则可有剩余教主自行选拔补上,五行之外还有三界,故设教外别传数人,教内谓之:门外小爷。今日李胜北将门外爷祖的令牌给了慕容飞,就是用教主之尊聘他为门外爷,实则就是请慕容飞帮忙解救崆峒之危。
慕容飞得知原委,那里好推辞。再说这门外爷祖权力极大,李胜北等若一手将崆峒将三千子弟交到了慕容飞手中,势体兹大,事态必危,他与李胜北结拜,临事推脱不得。慕容飞只得代行其责。五老见他应允,均都大喜,参拜一番,复下令摆上茶饭,韭芹蘑笋,都是素食,原来崆峒不食葱乳,不杀生不饮酒。众人欢聚,直至月现。黄袍长老起身道:”小爷祖,谨请升座议事“。慕容飞点头应允,立时传令门外祖爷升座。崆峒众人早就恭候在厅堂外,此时一闻召唤,有品级的立刻列队入内。少顷,阳五行五大长老拱卫慕容飞主持,阴阳五行十四个堂口正副掌柜俱齐,莲花堂上群英济济。
慕容飞道:“还请五老告知原委。”金袍老者茅枫起身喝道:”众志听真,侃唯剑雄,像以神标,可以诚致,难以力招,及远创寺,心祈祷之。无量寿佛,期生净土。白莲青红,严持五戒。阴阳五行,乾坤颠倒。普觉妙道,真空家乡。弥勒明王,无生老母,急急如律。“歌毕,众人肃立相和,慕容飞不识,只见人人默念,虔心附和,暗道:”久闻崆峒有幻教之称,今日得见,尽是心坚意诚之士。”崆峒众人祷毕,五老和十四掌柜又参拜了慕容飞,众人归座。绿袍长老韩枢起身道:“启禀小爷祖,大教主被困摩尼洞已一月有余,阴五行护法踪迹不见。现今老教主云游不归,二教主又身负重伤,崆峒内忧外患,还请小爷祖示下,轻重缓急,该当如何?”慕容飞正色道:”我弟身负重伤,临危重托,不容推辞。今崆峒有失,当先内后外。我意,先救大教主出洞,二教主暂且养伤,待大教主脱困,自有定夺。还请五老陪我前往摩尼洞,查看究竟。”言罢,众人称是。十四掌柜各归其所,守住羽翼。五老各持兵器,陪同慕容飞前往后山摩尼洞。
一路无话,山路突兀而盘旋,直至绝顶。慕容飞极目远望,但见峰峦雄峙,危崖耸立,鬼斧神工高峡,林海浩瀚,烟龙雾锁,飘渺仙境平湖。正峰顶,看见一口大井,方圆亩许。略一靠近,阴气直冲,道路狭削,怪石参差,望下去一片黝黑,人站在井口,便如立在龙口旁一般,吸力非常,好似多看一眼,便被吸了去一般。原来这崆峒山分八台九宫十二院四十二座石府七十二处洞天,处处奇景,又是僧道俗三教禅林,这处正是十二景之广成丹穴。慕容飞喃喃道:“这要下去,怕是不妥。”掣出剑来便欲跃下,五老连忙拦住,黑袍长老项冰道:“小爷莫急,这里是穴头,要救大教主,可以从穴底潜入。”慕容飞嗔道:“那如何还来这里。”众人返身下山,过了石塔,绕到山底,便又看见一条黑洞直顶入山中。刚到洞侧,便见地上,有几具尸身。众人抢上,略一查看,竟是三位阴长老并几个报信教众,地上血却不多,三个老妪都是被一刀绝命,绛袍长老赤炎道:“不好,洞门紧闭,料想各道石门内的断龙石应已放下,这丹穴顶口难下,这边一关,如何进去救人?”慕容飞让众人收敛了长老尸身,退在一边,缓缓拔出长剑,默默运气,几位长老尽做鹌鹑,忽然天崩地裂一声暴喝,一道电光剧闪,轰隆隆一阵大响,烟尘四起。众人瞠然,原来慕容飞御剑而行,一剑破石门而入,还不只一道,众人只见他一闪攻入石门,石门慢慢蚀倒,巨声不断从黑洞中传出,渐行渐远,看来是一路破门进去了。只是剑软石硬,如何造出如此声势。
却说慕容飞一路飞入,运气破门,学那地圣出关威势,直破得石屑翻飞,山谷回响,奔雷剑到处,闪电一般连过七道青石门,只觉前面一道石门,墨玉莹莹,洞外看着黑黝,洞里却是四下紫红晶石,光线四射,如梦如幻。骤然望见前面十余步外,一栋黑曜石般石壁拦在前面,刚要破门,却听里面有人断喝,“休要动手!”原来这道石门上下都被挖出孔洞,虽尚不能进出,但能透气能传声。慕容飞收剑道:“里面可是李大教主否?”略等一等,里面有人隐隐道:“正是,阁下神功盖世,只这一手便可尽杀我等,如何还行卑鄙暗算之事?”慕容飞笑道:“大教主曲意了,我乃和社慕容飞,外面奸人已走,是五老请我进来救人的。”“五老何在?”慕容飞连忙传声喊过五老,五人尚自惊惧,里外通了消息,原来有人趁李大教主进丹穴做事,偷袭在外护法五位阴五行长老,五老死了三个,另两人抢入洞中,去请教主,哪里知道来敌非凡,使了手段,逼里面放下断龙石,意欲将人困死,本来穴顶无路,摩尼洞又封闭,断无生理,试想这十几道石门是崆峒至宝,哪里料到竟有人能用雷剑生生巨力破门。
此时慕容飞内劲激荡,心头发紧,眼前发黑,喉头发甜,心知不好,刚才用风雷剑击碎石门,伤了元气,低头看手中长剑,只剩个剑柄,锋刃俱灭,又似有千斤之重,再也提不起来。见有人接应,本想抬手擦擦汗水,哪知道骨酥筋软,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几许,悠悠醒转,睁眼便见李胜北笑盈盈立在窗前。慕容飞惊道:“你崆峒果有神迹,你的腿?”那李胜北开口笑道:“哥哥错了。”慕容飞听他声音有异,再细细一看,不由遐迩,“你不是胜北,当是胜南兄了。”那人果然是崆峒山大掌教李胜南,二人一奶同胞孪生兄弟,不过胜北性子豪迈,这胜南虽是兄长,却有些阴柔。李胜南见他醒了,安抚道:“多谢兄弟救我等性命,解了崆峒之围,兄长使力过度,伤了内息,我已经看过了,踅摸要修养几月。”慕容飞道:“便吃你家几天粮食。”两人相视一笑。
话不赘述,三月有余,李胜北、慕容飞伤势都缓,这一日,两人一人一把躺椅,盖着皮毛在屋檐下吸光养热。慕容飞见李胜北虽落了伤残,性情却好,没半点忌讳,也赞他心性豁达。两人晒着太阳,缓缓聊过,只觉天下事不过尔尔,不若此刻好时光。李胜北道:“兄长救了我大教主,却毁了我教至宝,这一番却是扯平。”慕容飞怒道:“狗屎,你又不曾讲,我怎么知道。我奔雷宝剑都毁了,又当如何说?” 此时有红衣长老席峰来到,言说要请两人。两人只道是大教主想邀,一个架拐,一个抚背,慢悠悠来到后堂,却有一道帘栊拦住,两人坐在外面,内有一人说道:“你们来了。”李胜北大惊,起身道:“父亲,您回来了。”慕容飞也惊,没想到几月不见的绝手李逸安竟回转崆峒。李胜北早闯入堂内,慕容飞进来一看,只见内堂床头站定一人,却是李胜南,床塌上躺着的正是李逸安,更是吃惊,老教主竟然被伤。
李逸安见李胜北腿上伤残,神色一暗,道:“想不到我崆峒遭此劫数。”李胜北舍了拐,扑到床前道:“父亲,终是如何?”“你等不知,我崆峒立教日久,本无外忧。奈何有魔头出世,挑拨离间,分裂本教。我自去说服,哪知魔头出手,将我打伤,虽奋力得脱,但功力受损,只得瞒了众人,在丹穴养伤,胜南照应于我,发信急招你回来,哪知那魔头不知怎么收到消息,遣人寻我,几位长老殒命,没奈何放下断龙石。总算非魔头亲至,否则崆峒上下无人能活。”“杀几位长老的,可是闽越娘?”李逸安长叹不语,李胜南道:“不错,正是这厮,当年她欲独霸崆峒,败在父亲手上,今番受了魔头鼓动,趁父亲被伤,意欲颠倒崆峒,逼我等交出令牌。总算没有得逞,不知怎的,就退了去。”“闽越娘是何人?”“你自不知,那闽越娘原为崆峒五教主之一,我父尚木,那婆娘为水,五祖之后,她欲为大教主,奈何不是我父对手,一怒出走,几十年间,断断续续来扰,我父武功大成以后,才没了音讯,却没想到还敢回来。”李逸安道:“今日我伤已无碍,只是尚不能动手,以防有人趁虚而入,特做些准备。魔头、妖道既然都已出世,势必搅动江湖,生灵涂炭。胜男,你参悟剑法,如何了?”“已参透八门剑法,另外七门被毁。”“这也是缘法,怨不得社首。”说罢,李逸安一指外堂,那里放着几个长条包裹,命李胜北打开,一一展开看时,但见里面都有鹿皮套,共有三件宝物,李逸安道:“我特请人多年前,打造五行葫芦、镔铁拐子和阴阳宝剑。”慕容飞细看,这五行葫芦形状奇特,乃是个扁面葫芦,这种葫芦正好扁扁负在人后背,却做精钢外皮,戳起来哗啦啦作响,显得极薄,拎起来却重,而且左重右轻,看来里面内有乾坤,正好李胜北背了,平衡身体。那镔铁拐子,一看便是内有机扩,暗藏手段。待抄起阴阳剑,不觉眼前一亮,那剑通体漆黑,一望之下和奔雷极像,轻重顺手,只是一剑脊鼓起,雕成龙形,另一面剑脊却是另外一口薄剑,紧紧贴在一处。李逸安道:“胜北不要气馁,身体虽有残缺,但武功没有止境,只须勤加练习,熟习这五行葫芦和镔铁拐法,定能抵挡闽越娘。”又向慕容飞道:“你虽失了奔雷,现下这口阴阳剑足矣。”李胜南上前讲解机关,原来那薄剑激发之下,可飞出伤人于十丈之外,威力倍于谈天剑。
几人围坐,听李逸安言说,道我崆峒秘魔岩内藏十五道石门,门户各有五行字样,历年历代崆峒高手都可进入丹穴参悟,有所得便刻在石门之上,慕容飞才知自己大剑轰击之下,石门化为齑粉,那些心法所得尽皆毁了,李逸安又道,这一十五字相生相克,都是寻常,我崆峒弟子都知,日后再行修建即可。其后人绝手自叹,自己排名虽在金太保之上,但人老不讲筋骨为能,实则金绝手武功更高,五绝之中,仅在天绝之下。现下妖道出世,祸及崆峒,说起妖道功夫,不得不服,他手段狠辣,万般武功融汇一身,创出十五招杀法,不取人性命,只伤损人肢体,终是走了邪路,那阴毒杀手,却偏偏都有雅称,什么慧可求法,左丘立传,师旷操琴,史公著书,孙膑援赵,司马假痴,韩非囚困,斩腿脚的,唤作:卞和献玉,此番李胜北就是中了这一招。和社欲抗邪祟,须得用心,将武道再上高峰。说罢,指出一卷绢帛,李胜南展开,慕容飞看去,但见写着十五个怪字,旁边密密麻麻写满小字。李胜北道:“原来父亲早就参透秘魔岩,留了手稿在此。”“你等可拓印几份,勤加练习,我崆峒武功虽不能助你等武功大进,但与精细处多有好处。”李胜南留下照顾老剑客,慕容飞扶了李胜北出来,两人进了一处石室,将绢帛铺开高挂,一站一卧,细看秘法。但见正中大字,共一十五个:炑、灶、音磁(左土右金)、音隐(左金右水)、沐、音母(上木下土)、音震(上土下水)、音灾(上水下火)、音化(上火下金)、音伐(上金下木)、钍、淾、鈢、音革(上金下火)、淦,其旁边密密麻麻的全是绣字,慕容飞哪里认得全,李胜北在旁一一解读,虽都是写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但暗蕴玄机,两人共同参悟。
不及三日,这天刚食罢一餐,有旗兵来报,有人已到无量祖师殿,老教主传众人都去。当下群山钟鼓齐鸣,不移时,崆峒各个山头、庵观寺庙、五行旗主、十五堂口、七位长老、众多教内外豪侠,纷纷聚合到真武殿前。殿内高鼎燃香,道法庄严,正中真武帝君塑像威风,左右龟蛇显化,这是崆峒教借真武之名,迎击外敌的所在。李逸安高居首座,左一带都是各山各峰各洞主持领袖,右一带都是拜入教门的长老豪侠,李胜南站在李逸安身后,李胜北也被慕容飞木轮椅推了出来,居在殿左遥望。少顷,殿外山道上行来数十人,为首一个黄绿衣衫,掌中擎一条镔铁拐杖,有鸭蛋粗细,面目凶恶的老妪。那老妪并不进殿,于殿外空场大喝道:“李逸安,出来见我。”李逸安长叹一声,音虽不大,却细细密密传到外面,“四妹,三十年了,还不肯见恕你二哥吗?”“你是谁的二哥,呸,我二哥当年何等英雄,和今日坐在堂上的小人岂可相语!”“旧事你不肯忘,却也罢了,我自负无罪,只是愧对大哥,才对你宽容有加,但前日你杀死三老,欲害我儿,搅乱崆峒大教,这些大罪何解?”“哼哼,李逸安,你也肯讲理吗?好,我便和你言说一二。”慕容飞忙听这对老冤家谈扯。那闽越娘道:“我崆峒五祖立教,传到这一代,大哥百变神君闽宝锋、三哥百变星君杜凤原、老五百变神偷耿良祯,再加上你的百变神手,师父曾言五祖联手,一魔二妖也讨不来便宜。”“还要你百变娘子的手段才好。”“谁要你的奉承,我只问你,当年耿老五带来古月和尚,那妖僧名头虽大,我等何惧,妖僧也不敢妄动,你缘何抢先发动,最后害得我大哥殒命,三哥伤残,连老五也被你事后杀了,这是何故?” “此事争竞多年,我便再向你分说,那妖僧狡诈异常,当日眼见你未到,我们五行阵不全,他就要动手,没奈何,我只好抢先一招,合我三兄弟之力,才勉强击退和尚,老五还要上前阻拦,结果大哥才中了妖僧一掌,事后老教主发令,要罚老五,他不肯就范,你也知百变神偷的本事,他连夜盗取我崆峒五宝,欲投靠妖僧,逼法让我杀他。”“此一说也有三次,你道我可信?”“终是如此。你要做崆峒教祖,还要手底见真章。”“哼,阴阳长老非我对手,你能说话亦是难得,那个胜南胜北都是小辈,我也不能强杀。且来。”说罢,身边背后站出五个人来。
慕容飞望去,但见四男一女,个个身着五色彩莲衣,头梳双髽髻,面目如画,好似画里走出一般,只是眼神锐利,电闪雷缩,背后鹿皮囊都背着兵器。李逸安道:“好,好,三十年了,你终是练成了‘小五祖’。”他本体受伤,道心都有损,不能出手,料想七大长老、诸多高手,以多为胜倒是可行,可惜终不为事,转眼看李胜北的伤腿,复看李胜南。大教主微微一笑道:“有事我当行。”甩大氅,掣出七彩宝剑,跳到当场,那五个男女立刻身形转动,将李胜南困在核心。李逸安一见这几人身形步法,心下便是一沉,正此间忽见慕容飞踏前一步,心中便想:“不知是胜南的缘法还是胜北的运道。”场中六人身形转动,李胜南只觉身在大海波涛中一般,只几个圈子,便心神桎梏,一声清啸,宝剑出鞘,抢先攻去,那五人却并不取兵刃,而是忽的一合,不知什么手段,其中一人轻轻巧巧将李胜南宝剑摄走,再看时,五人已经退后,只剩李胜南空手呆呆立在原地。李逸安叹道:“此为崆峒番天印,三十六般变化的绝顶一击,想不到闽越娘竟练出此等神阵。”闽越娘心下暗喜,“二十多年的谋划终要成事。”刚要上前讥讽一番,忽的场中狂风大作,一道身影呼啸而来,一眨眼攻到闽越娘中门,那一对指甲堪堪扣在眼皮之上,闽越娘只觉眼球突突直跳,好似要自己蹦出去一样,好在小五行祖在侧,五人又是联手一托,将来人柔柔和和推了出去。待闽越娘收住心神,定睛看去,却是一个脸色黧黑的军士打扮青年,一双烂草鞋,棕黄裹腿,背背红缨毡帽,单臂反背藏了一口大剑。非是别人,正是第一剑慕容飞。此时慕容飞另一手一翻,已将七彩剑递到李胜南手中,原来方才袭敌是假,取剑是真。闽越娘大怒,万没料到,李逸安身边还有如此高手,偏也如此年轻,刚要喝令小五行祖上前,忽的心中一动道:“阁下可是天下第一剑?”“不敢,老剑客当面,如何敢称此号?”“好说,你剑圣门在北地,此事乃我崆峒内务,阁下恐不便干预。”“实不相瞒,我也不想管,奈何他给我一个牌牌,说是什么门外一爷。”“待我取了崆峒教祖之位,阁下还是教外第一人,如何?”“不行,李胜北曾舍命救我,胜男亦是我的兄弟,因此绝手剑客便是我的长辈,这水不趟也得趟了。”“好,那便试试第一剑能否破我五行剑阵。”言尽于此,两方放对。
小五行祖各自掣出兵器,都是奇门,这五人自幼随闽越娘习武,研习五行变化,二十年间心无旁骛,武功纯粹异常。用拳掌腿脚便是柔的,不伤人命,若是动了兵器,那便是生死之斗。小五行祖老大闽鸿镔本是百变神君的亲子,掌中一对铁爪,号称鸳鸯手;老二蝴蝶袖庞青松,手持一对短棍;老三小麒麟童万里,擎着一只弹弓;四妹火凤凰季春焱,握住火焰双刀;五弟小白龙强至海,捉住一双峨眉刺,瞬间围住慕容飞。此处杀机弥漫,立时整座山岭都寂静下来,空有铅云,地蕴寒霜,天地一片肃杀。慕容飞大喜,这五行阵原来是这般取势,其后可让四个弟子研习。他眉梢一动,五人立刻发动,五人联手一招“五行轮转”,慕容飞长叹一声,阴阳剑出鞘,凭空一道霹雳,剑光到处,铁爪、木棍、双刀、钢刺都被破去,五人不慌不忙,各伸一掌,招法变化,竟一压将慕容飞剑势镇住,慕容飞大喝一声,“好功夫。”浑身一抖,剑势再涨,闽鸿镔、强至海两人四手齐齐贴在宝剑之上,黏住也似,此刻童万里一手也粘了上来,另两人四掌齐攻慕容飞前胸后背,慕容飞宝剑一晃,定住半空,不曾被摄去,左手圈转,敌住四掌,哪知四人忽的缩手,齐齐搭在童万里肩背,那小麒麟暴喝一声,一掌拍在慕容飞头顶,原拟打个万朵桃花开,哪料慕容飞一偏头,这一掌打在肩头,如中金玉,不见伤损。五人合力一掌,竟打不倒小剑圣,那掌力全被闭住。此招乃是胜负手,生死招。慕容飞受不住掌力,当场毙命,五祖舍了那神剑,只诀一手,似此时一般,慕容飞宝剑圈转,五人无一能活。童万里一掌打中,不见功效,立时知道不好,闭目等死,哪知过了半晌,并无刀斧加身。小五行祖纷纷后退,闽鸿镔拱手道:“神剑大义,不肯伤我等性命,容他日后报。”说罢,转身对闽越娘道:“姑母,我等无能,不能助您夺得崆峒教祖,现下愧对师长,就此别过,待武功能有寸进,再为姑母效力。”五人心意相通,齐齐转身离去。
李胜南、李胜北都惊呆不已,慕容大哥何时武功进步如斯,竟能掌法胜了小五行祖,剑法胜了无甚惊人,偏偏是拳脚胜了,还胜的如此轻松,当真让人不解。李胜南道:“你和慕容大哥,共同参悟秘魔岩武功,如何他进步如此神速?”李胜北道:“我如何得知?只觉得肯定和真言有关。”闽越娘一番安排无果,还走了小五祖,心中忿怒,眼见慕容飞立在场中,背向自己,不及细想,搂头一拐砸下,李逸安大喝一声,“手下留情。”众人都道说的是闽越娘,却不料场中金光一闪,慕容飞肋下飞射一物,急打身后,正是阴阳剑。闽越娘大惊,她若是正面对敌,凭借手段功力,百招之内无忧,偏偏偷袭,正中人家彀中,那光芒一动,立时警觉,崆峒重宝阴阳剑!众人只觉眼前景物变化,实快却慢,一眨一瞬看的真切,那小剑射到身上,如中铁板,滋滋有声,嚯的破出,又穿透一身,如中真松,咔嚓声中,打在一片火焰中,却不能困住分毫,再飞出钉在一片水幕之上,透肩而过,唰的一声,飞出院外,早有人去捡。慕容飞都惊,没料到阴阳剑的阴剑如此锋利,闽越娘更没想到,自己苦练三十年,四相合一,只差土行一筹的法身,竟挡不住飞剑,此时身受重伤,厉啸一声,身边伴当抢上,扶住老妪。
不提闽越娘败退,李逸安自去料理,李胜北驱动小车,扯了慕容飞入内,道:“大哥,如何闭住那一记‘番天印’?”慕容飞笑道:“那五人如一味掌力相攻,我身躯也不是铁做的,只是他们卖弄手段,要弄得这五道掌力阴阳刚柔相合,不知怎的,和我道藏真言印证,被化于无形。”两人都道,日后遇到这五人,更要小心。过这一劫,崆峒无事,李胜北须留在山中,调养伤势,习练百宝葫芦和镔铁拐子,李胜南须主持大局,慕容飞要回东京总舵,言说金太保无心无义,要免去他和社门外一爷的位子,二李并无异议,话别以后,约好来日汴梁城再聚。慕容飞请崆峒弟子飞信告知各路兄弟,返京议事,再开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