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2/2)

她想,或许像是吃板栗,需要经过类似于“剥壳”的处理方式后,才能安全吸食阳气。

否则阳气就会跟板栗壳上的刺一样,对恶妖凶鬼造成伤害。

又或许是掺入香灰的阳气被那道人施了什么术法,因而多了份攻击性。

但空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故而她打算研究下阳气对这一类邪佞之气的攻击性。

可她现在根本捉不住任何一缕鬼气,该怎么办?

正看时,她忽想到什么。

如果没法捉出一缕,那干脆对整体下手算了。

不过动手前,她还是问了句:“速度可以放慢些吗?”

伏雁柏微微挑起眉。

那漆黑的眼珠子稍动,他手上的鬼气就以更为迅疾的速度旋转起来。

这下根本看不出一丝一缕的鬼气了,粗略瞧着跟颗静止悬浮在半空的球一样。

“……”

好,这样弄是吧。

池白榆垂下手,提醒:“我问过你了的啊。”

借着袖子的遮掩,她倾倒出那一小点香灰,又用拇指指腹均匀涂抹在了掌心。

很少,因而仅是薄薄一层。哪怕是灰色,也看不出来。

伏雁柏从这短暂的停顿中察觉到异样。

这两天里,他对这个无荒派来的“细作”已有了一二了解。

此人远没有看起来那般无害。

从她身上的确感受不到丝毫妖气。

可她在其他方面要棘手得多。

意识到不对劲,他开始敛回妖气:“到时辰了,妖气你已看——呃嗯……”

一句话住声于陡来的闷哼。

他倏然盯向那搭在妖气上的手。

方才他还没来得及把妖气收回去,她就突然抬手,一把握住了整团妖气。

与此同时,一股剧烈的灼痛经由妖气,迅速席卷他的全身。

仿佛有一团灼热的火球在体内横冲直撞,要烧烬他的骸骨,烧毁他的魂魄。

若非他此时坐在椅上,恐怕已像上回那样半跪在地。

他莫名想起述和以前揶揄他的话:“要是真觉得整日没事做,不若随鬼差去一趟阴曹地府,走回刀山下回火海,就知无聊的乐趣了。”

眼下看来,流窜在体内的剧痛竟与刀山火海的折磨差不了多少。

这疼痛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失去了片刻清醒。

好不容易回神,他忍着痛,抬起黑沉沉的眼,唇角略往上勾了点儿。

“方才是在撒谎?”他眸光森森地盯着她,“不曾想无荒派的人竟这般阴险。”

无荒派?

是外面那群道人的门派吗?

她好像在原文里读到过。

池白榆将手攥得更紧。

眼见着他微张开嘴,眸光因疼痛趋于涣散,她道:“狡诈的人,就该阴险之辈来磨,是吧?”

话落,池白榆一把掐紧了那团鬼气。

香灰均匀地铺在鬼气上,竟烫出滋啦的微弱声响,不过很快就被伏雁柏的痛吟盖过。

他微躬了身,无意识地吞咽着,浑身颤栗不止。

池白榆则在观察那团鬼气。

看样子阳气就像是火,会灼伤妖鬼邪气,甚而影响到他本人。

只是不清楚究竟影响到了哪一地步。

想了想,她忽抬起手,压在了他的后颈上。

伏雁柏微低着头,正被那剧痛磋磨得意识昏昏,后颈就压来了一掌温热。

他甚而能感受到掌心经脉的微弱跳动,还有流动的鲜血。

如冬阳撒下,没有炽热到令人头昏眼花,只暖烘烘地贴着他。

他身形一僵。

没来由地,他想起刚同意看守锁妖楼时,向那帮道人提出的要求——

“我要一轮太阳。假的也好,死的也好,不论你们想什么法子,虚妄境中都得挂着一轮太阳。还得晨起暮落,合这万事万物的规矩。”

那些道人答应了他。

却又敷衍了事。

弄了轮没半点儿温度的冷阳,死不死活不活地高悬在那儿。

他为这事写过几封信,但得来的答案都没什么两样。

他们说,他已死了,不过一飘荡幽魂,若真照了热烘烘的太阳,只会魂飞魄散。

全是敷衍塞责。

但他又已答应此事,再不好发作。

而如今在这阴森森的鬼地,他头回接触到了温热的暖意。

与痛意相缠着,同时落在他的身上。

许是疼痛太明显,太过折磨人,而那点暖意又堪比冰原中的一点暖火,使他想也没想就往后贴去,将还在微颤的、吞咽不止的脖颈送入她的手中。

想离得再近些……

与那点温热挨得更紧,哪怕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