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潜龙在渊(2/2)

散落在泰山里的山贼响马有十几股,人数最多的是南边琅琊郡的黑风寨,有400多人。最凶残的是西边任城郡的桃花寨,虽然只有100多人,但这帮人劫杀过路行人,绑架客商,得了赎金后还会撕票,下了山专抢妇女,即使在土匪圈里,那也是人嫌狗憎的存在。

凌晨并不是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徐枣的,他是真的打算灭掉这些土匪。不论是为了蓝天村不再遭受山贼祸扰,还是为了刘凝和自己南果北种财路的畅通,亦或是为了解开那段被山贼脱光衣服吊在树上的耻辱心结,都必须要磨刀霍霍了!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练兵。要让蓝天村的青壮们愿意斗争,习惯斗争,热衷斗争。

尤其是暴力斗争。

但为了保险起见,凌晨并没有立刻进山,老鼠扛刀满山找猫,而是又购买了一些荒山野地,地多了招募流民,人多了开垦荒地,清理完队伍里的不纯洁因素后,秘密把他们派进山里训练骑马射箭。

由于无法复制活物,骑马这事只能轮着来训练,像极了驾校考驾照,每个人亲自上手的时间有限,能不能熟练的操纵马匹,就看他们个人的造化和本事了。

但弓箭可以复制,凌晨整了200把弓,上千支箭,每天让他们练习射靶,最初是固定靶,10米,然后是20米,再然后50米、80米、100米。然后是移动靶,将木板丢到空中,每射中一块100文铜钱。

他自己也在不停的拉弓射箭、策马扬鞭锻炼自己的骑射技术。反正郡丞大人已经默许了自己持有弓箭的事,2把是非法,200把也是非法,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德顺三年的秋天,凌晨过的很充实,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出了硬茧,手指肚也缠着厚厚的布条,他已经能稳稳的射中80米开外的靶子了,当然,能不能射中靶心,还得看天意。

蓝天村已经从最开始的一期4个村子,变成了如今的三期12个村,他现在是实打实的大地主,手下的佃户属农加在一起有800多人,女人、小孩、老人以及部分男人正常生活,负责开垦荒地、种植蔬菜、进城打工。

而精挑细选出来的150人,全部投入到骑马射箭、挥刀劈砍、负重越野、长途奔袭的训练中,每个人都做了木板制成的防护盔甲穿在身上,万一真有变数,随时都可以换成铁甲。

凌晨给他们顿顿吃肉,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银钱发放,让袁小狗和钓鱼佬武定、以及另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壮汉余闩各自统领50人,还让所有人都签了互保书。

每个人必须要有两个人为他做保,如果这个人犯了错或者将村子里的事泄露出去,另外两个人也要一起受罚,让他们彼此之间互相监督,纪律严明。

在金钱和时间的堆积下,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正在初步形成。

时光流逝~~

济州城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更晚一些。

天空茫茫一片,昏昏沉沉,一轮白日高挂云端,却不似往日耀眼刺目,街上行人匆匆,个个都哈着白气,冷冷清清,全然不似夏日熙攘。

突然,街上有匹军马急驰而过,奔至府衙大门口,立刻就有人上前牵马,马背上的军校翻滚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大门里去了。

凌晨的预感是对的,这个世道不能指望别人,哪怕是大魏军队也不行。

南边出事了。

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11万南征大军在步步稳推的顺境中迷失了自我,在庐州击败了晋国的北伐军团后,太尉宇文信本意是想就此止住,和晋国继续保持划江而治的势力范围。

但他手下的将领们都认为晋国主力已丧,眼下正是跨过长江,一统江南的大好时机。朝堂之上也多有议论,不想错过一统华夏、青史留名的机会,甚至有人攻讦宇文信,说他是想养寇自重。就连太后也下旨命令“宜速过江,垂治建业”。

上司跟下属都嚷嚷着要一波对面,即使宇文信心底明白时机并未成熟,也无法与大势硬抗。而且,其实他的心里也产生了“要不试一试”的想法,现在的情况是46开,他6。

万一真的干成了,那可是名留千古的旷世功勋啊!试问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但他好像忘了,当年的曹操和符坚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他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了,但这世上事与愿违的事情还少吗?

前军指挥、南阳王元见轻敌冒进,带线过深,在追击败兵时深入晋地,被晋军伏兵水陆两面夹击,困在了巢湖岸旁,生死只在旦夕之间。赶去救援的河洛府军又被晋国名将萧遥和骁骑都尉张恒大败于浮槎山口,死伤无数。

宇文信率领主力大军赶去救援后,负责坐镇庐州后方的寿春府尹郭苗却中了晋国江夏府尹陆溪的激将法和疑兵之计,错判形势擅自出城迎战,兵败被杀!陆溪趁势重新攻占了庐州,直接断了宇文信的粮道和退路。

要说这宇文信也是个狠人,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果断放弃了元见和他的五千残兵,率领大军硬是冲破了晋军的两层包围圈,从广陵府方向打回了大魏境内,这才没有全军覆没。

元见看到生还无望,挥剑自刎而死,其余部曲尽皆投降。

这一战打的大魏国威跌落千丈,11万人只回来了不到6万,半数兵马被杀被俘,粮草辎重、军械马匹、所纠合之四方精锐,一朝尽丧!河洛、寿春两府府兵全军覆没,汝南府和北海府府兵也伤亡惨重,真的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太后震怒,下令将宇文信削官罢爵,贬为庶民,从征将领有的流放发配、有的砍头抄家,京城一时血流成河。

这些跟凌晨没什么关系,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文若如何了。

徐朗告诉凌晨,文若被关进京城的天牢里了,如果不是他爹还统领着北海府的3万兵马,估计他的下场跟那些被发配流放的将领不会有什么两样。

现在徐朗要进京花银子打点,把作战勇猛,却被猪队友坑了的倒霉蛋捞出来。其实以他这次在战场上的表现来说,完全不应该被下狱收监,但奈何他是宇文信的弟子。人在江湖混,哪能不被蝼蚁恨?太后估计也是存了削弱这一派的心思,但并不是真的要收拾文若。

真要是用这种牵强的理由把北海文家的未来家主砍了,太后要面对的可就不止是外患了。

“文伯伯给了我5万两银子,五百两金子,还有两车珊瑚和几箱子海珠,用来给旧交故友打点。我爹让我给一直不曾有过来往的司徒大人和太傅大人也送去礼物,有这两位老人家出面,把他救出来应该不难。”

“5万两银子够么?我这还有2万两银子,你一并带上,还有几箱子提纯精盐和南方瓷器,统统都带上。”

“你哪来这么多钱?”

“俺颇有家资,甭问了,你就放手去办吧!若有银子上的难处,只管差人寻我,只要能把那小子捞出来就行。你往后要是犯了事,我自然也一样使劲。”

“呸!你才会犯事呢!好端端的咒我做甚?”

看着徐朗带领车队向西行去,渐渐消失了在道路的尽头,凌晨目光深邃的回头,望向身后高大斑驳的济州城墙。

劲风吹动他的衣裳,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