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节 上船(2/3)
这番话倒也不能说是假话,从1635年攻占广州开始起,绵延不绝的治安战便在两广各地展开,尤其是粤北各处,一度更是如火如荼。不过经过1636年一整年的治安整肃,这种遍地烽火的局面已经大为好转,虽然治安战在许多地方依旧零星的存在,但是再也没有1635年年底到1636年年初那一段时间地方面危如累卵的局面了。
但是对身处元老院的“重点治理区”东莞县的李广元来说,远方的消息实在有限,他也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说了一些暴乱的事情,局面发展到了哪一步,他是完全没概念的,只能听二人胡扯。
苟循礼也赶紧来添油加醋:“罗兄所言甚是,髡贼虽自称先宋苗裔,样貌相类。然膻腥已久,髡发短衣,行髡礼髡俗,绝非中华。彼之人少,自登岸蛊惑乡野愚民,帅众以利驱之,全无大义,只因义在我大明。髡贼其势汹汹,实甚惧我大明。前何总兵驱髡战败,髡贼所收之降卒,俱判以恶役苦劳,以消磨其志。贫僧在广府所遇何总兵士卒自琼州归来者,俱言髡贼驱使甚苦。偿闻流寇、东虏多募降兵以充营垒,然髡贼不用,非不能用乃不敢用也。髡贼所侵州县,亦有斯文败类从之,髡贼皆不敢用,圈之‘学习班’,教蛮夷之学,毕以髡学试之,方可授微末小吏。髡学虽有种种精妙,其利皆在工商,不若我中华孔孟之道,浩浩荡荡,上下千年。以工商之学而治天下芸芸众生,皆为歧途,此诚胡虏无百年运也,髡人必亦知之。是以髡贼畏我大明之义!”
自逃离广州城以来,苟循礼还是头一次能这样直抒胸义,一番话十分的畅快。他扫视了李、罗二人,发现他们还在细心琢磨自己的这篇华夷之辩,得意之余忙把自己信马游缰的高论拉回,“贫僧昔日在临高时,观髡贼练兵,确有过人之处,将兵虽众,如臂使指,号令俨然。然髡贼每练一卒,所费甚重,粮饷军械,不无十倍于我兵。髡贼重商,以其行贾之利,哺其军资。可叹我大明之商贾,为蝇头小利而蛊,勾连通渠,却没想到今日之财资,皆为明日之刀剑。”
苟循礼说到这里,勐然间却发现李老爷正悠然自得的喝着冒着气泡的澳洲水。这澳洲水不也是商贩运过来的,这一干“反髡”之士却却安然享之。真是说不出的滑稽。心中暗暗羞愤。然而他毕竟是“客”,自然不能指摘别人,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压压心中之火。
李广元此刻满腹的盘算。贸然的起兵抗髡他是不甘愿的。一则他的本钱有限,不过区区数百庄户长工而已。髡贼只要兴兵讨伐,这李家围顷刻便会灰飞烟灭。异能人士的到来,多少给了他一点勇气,但是仅仅这些,还不足以让他下定决心。
李广元的反髡动机,颇为复杂。其中既有对髡贼“厘清田亩”给他的造成的财产损失;又包含着亲族亲信被抓让他失去了面子的愤满;但是最关键的是,他内心身处对“当官”的渴望。
不错,这位在本地颇有势力的李家族长,虽然宗族繁茂,财产众多,但是族中迄今还没有过一个举人,在全县来说,他家只能算是“大户”,还称不上是“缙绅”。
没有显赫的功名,李家在东莞始终是低人一头,和缙绅们打交道也每每也占不了便宜,办起事来,别人一张名帖就能办得事情,他得花上大把的银子。
奖励科举,鼓励族中子弟读书这些事,他自然也是做得。但是李家一族绵延虽久,但是真正发迹是从李广元的父亲那一辈才开始的。想在科举上有所突破,着实还急了一些。
因此他对“偏门”颇为在意,国子监开捐的时候,他替族中子弟捐了监生--但这毕竟和正儿八经的科举功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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