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节 金猪(3/4)
见此人,面颊消瘦,胡子拉碴,一身摞满补丁的短打,肩背部又有新磨出来的孔洞,也不穿鞋,赤着一双乌黑的大脚,有力的走在土路上。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肩上一边挂一个鼓鼓囊囊的搭琏,一边扛着大半草袋的粮食。腰间挂着用柳枝串着一串泥鳅。
来人名叫李修杰--当然这个名字只在宗谱上存在。平时大家多叫他“金猪”。今年三十出头,家就在前面的李家围,虽然姓李,却和本地的李家没有半分关系。其祖从外地逃荒至此,在这里与人为长年帮工落户。直到了生了金猪的父亲,有一次李广元的祖父做寿,寻了门路去求了老太爷,这才和李家联了宗入了祠堂。
入了祠堂,李家的家境便有不少好转。祠堂里对各个房门多少有些照顾。见他家无田,便将宗族里的族田佃了十几亩与金猪的祖父耕种,又拨给草房三间。这才算是有了房屋田舍,从此安居下来。
金猪这一代,因为家里兄弟多,老父死后,兄弟分家,他连半分薄田也没分到,只分到祖屋--三间草房,为了这三间草房还搭上要赡养老娘。只能又走上了祖父的老路,与人当长年过活。
原本以金猪的家境,娶老婆基本上是妄想。李广元的娘走了内宅管事娘子的路,又去求情,李广元看在他家三代人卖力的情分上,便赏了家里的一个粗作婢女给他作老婆。这媳妇原是北面逃荒来得,为了活命卖身给了李家当奴婢。
有了家室不便再当长年,再说家里还有个老娘要将养。金猪改以打散工谋生。他外出干活,媳妇便在家中照顾有咳症的老母,还在房前屋后种了几洼菜地,另外又从庄中大户人家接些洗缝补织的活计补贴家用。金猪便跑去逍遥圩上给人抗活。
逍遥圩是十多里外江上的一个渡口,来往东莞和广州的商旅多经与此,圩中又有各色林立买卖,打些散工却也是不愁的,加上逢年过节族里公仓总还有些米分。有些年景竟比几个佃种田地的兄长要好上许多。只是自打髡贼占了广州,江上行船便少了些许,圩上的客商也多有惴惴,不敢多做买卖。连带的金猪这样的散工所得比往年也少了几分。金猪估摸着,马上就是稻熟,田间快要大忙,短工的需求激增。不如便回家中看看,忙完稻收再和家里的再好好商量一番。
天刚擦黑时就来到家门,家中还如原来那般歪歪斜斜的样子,黄泥的院墙多有崩塌,又用竹篱细细的补上,只是屋门楣上新插着一支红灯笼,金猪打量了几眼便迈步走入堂屋。
妻子并不在家,里屋的李母却听得脚步声,斜倚在竹床上,一阵咳嗽后,大声的喊:“谁?谁呀?”
“娘,是我了,我回来了。”金猪摘下包袱和搭琏,又抱着草袋将米倒入米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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