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经济与党争(一)首辅被劾(上)(2/4)
力量对比过于悬殊,你资产阶级革命怎么可能成功?可不就是伸手斩手,冒头砍头么?
你以为在大明朝就没有“资产阶级革命”性质的事情发生吗?不,有的,只不过刚刚冒头就被解决了。
举个例子,原历史上的现成案例:“万历二十九年(1601)六月,其年水灾,丝价甚昂,而‘苏(苏州)民素无积聚,多以丝织为业,东北半城大约机户所居’,织造太监孙隆掌税事,而其参随黄建节等,擅加征税,甚至及于织户小民,‘妄议每机一张,税银三钱’,并趁机要机匠按匹纳税后才可发卖,以致‘百物腾贵,民不堪命。又机户牙行,广派税额,相率改业,佣工无所趁食’。
苏州机户与工人忍无可忍,先有佣工徐元、顾元、钱大、陆满等聚众二千余人,推选昆山机匠葛成为首领。隔二日,又有某些不知名人士为首,率数十人入玄妙观约定行动,葛成以芭蕉扇为号指挥,发誓‘不取一钱’、‘不夹寸刀,不掠一物,预告乡里防其延烧’。自葑门起,于灭渡桥捶毙税官黄建节,午间又击毙徐怡春,接着分别往阊、胥二门外,凡是税官在地方者,尽遭民众殴杀。之后又前往投靠税监的乡绅与富户家,‘毁其室庐、器物,或毙其戚属’,或各执火炬烧打。”
上述即为魏斐德(Frederic Evans Wakeman )、森正夫、赵鼎新等多位史家、学者所重点探究的“织佣之变”。而对于台湾所谓“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员巫仁恕来说,这次发生在江苏苏州府的城市群众集体行动,仅是他搜集到的明代中期至清乾隆年间众多“城市民变”案例中的一个。
事实上,这样的“民变”例子多了去了。如1484年,成化十九年,苏州府城反宦官索贿;1518年,正德十三年,福建省城福州兵变抗议裁饷;1575年,万历三年,湖北黄州府黄梅县城反征税;1708年,康熙四十七年,江西九江府彭泽县城抢粮暴动;1796年,乾隆嘉庆间,江西饶州府浮梁县景德镇官匠罢工要价……
以上种种也只是客观案例中的极少数,而这些案例在高务实看来,实际上都具备一定的“资产阶级革命”性质。然而结果呢?无一成事,都是转头就被镇压了。
什么叫力量悬殊,这就是力量悬殊。像英国那种资产阶级组织军队打赢国王军队,然后建立起资产阶级政权的情况,在中国这边连梦都不必去做——你“雇佣劳动制”的利益集团拢共才多少人,知不知道帝国的根基“自耕农+地主佃户”利益集团有多少人?
前者顶多百万,大概率还到不了这个数,而后者则是以亿计。高务实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只是引导更多人参与工商业,尤其着力引导大贵族、大地主阶级的代表们参与工商业,就是因为他知道所谓“资产阶级萌芽”在中国真的只是个“萌芽”——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是个百丈巨人。
只有把这些大贵族引向“商业新兴贵族”、把大地主财阀引向“商业财阀”,壮大了“雇佣劳动制”的基本盘,然后才有可能推动所谓的资产阶级革命——当然不革命是最好,毕竟革命总归要流血。不过高务实对此信心不大,他估计最后还是会有革命,只是他自己大概活不到那个时候罢了。
总之,中国没有率先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不是因为中国的“资产阶级萌芽”出现得迟,而是因为中国的旧有制度、旧有利益集团过于强大,那个“萌芽”就算发展再快,他们的相对力量也依旧不够看。
总结来说,欧洲先行一步的本质其实是“船小好调头”,而农业时代的中国作为一艘超级巨舰,它要调头那可太不容易了。
不过在本位面中,经过高务实的不懈努力,“调头”的第一个迹象终于出现。尽管这件事乍一看并不太妙——是由高务实被弹劾为起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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