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_第88章(1/2)

丞相说的长水和宣曲两部胡骑,终于都调至京畿了,就屯兵春明门外。扶微抽了个空,命太仆卿以小驾的出行规格准备卤簿,由丞相引领着,去军中巡视了一圈。不是说光认符节不行,还要认脸吗,她得让那些胡人见一见她,记住了这张脸,将来好行事。

天子出行的阵仗是无比的,最低等级的小驾,由侍中参乘,也是前呼后拥,声势浩大。

春明门在皇城以东,出城三里有个阊阖原,就是划拨给这两支胡骑军队的营地。斛律普照曾经任过宣曲胡骑校尉,因此他在前面开道,走到半程便见那些胡骑纷纷回首,一见昔日校尉手持符节策马而来,身后是浩浩的天子乘辇,那些桀骜的胡人立即便顿首在地了。

扶微躬身出车门,丞相在木阶旁接应,抬起手臂任她攀附,她没有就势借力,自己从车上走了下来。放眼四顾,营帐错落,沿着水源两岸向远处蜿蜒而去。她站定了,中军帐里几个将领疾步前来,甲胄啷啷到了面前,单膝跪地向上拱手,“臣等不知圣驾驾临,迎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她笑着抬了抬手,“朕来看看朕的亲兵们,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请起吧。路远迢迢把你们从长水调过来,到了这里一切可还习惯?”

少帝温言煦语,令这些大老粗们很是感动,纷纷揖手道:“臣等是从军之人,北上南下,无一处不习惯,多谢陛下关怀。”

少帝颔首,对丞相道:“胡骑与越骑,皆为我大殷最精良强劲之师,英雄还需好马来配。下令黄门署,大宛等西域诸国进贡的优质马匹,先供两骑使用。”

丞相揖手道:“诺。”

她又指了指长水和宣曲两位校尉,“秩俸中二千石,其余各丞、司马,俸禄皆上调三成。还有那些兵卒们,归顺我大殷,举家便都是大殷子民。妥善安置他们的家眷,每月专供粟米外,再添一斛,这些事都劳烦相父承办,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一片心。”

她收买人心起来,尤其慷慨大方。这些胡骑校尉们先前远在蓝田,俸禄清汤寡水,并不可观。胡人呢,虽然归顺朝廷,但在常人看来还是蛮夷,永远低人一等,壮年男子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老弱妇孺了。如今天子施恩,足可见重视程度,校尉们精神振奋,对上必然也更为忠诚。

少帝饶有兴致,停留半个时辰观看了胡人的骑射和扑杀,他们的手法同中原人不一样,那股狠劲,是茹毛饮血锻造出来的,着实可惊可怕。

众将环绕的时候,丞相近在咫尺,她不便同他有太多交集。回程的路上方问他,“我听说胡人吃生肉,是真的吗?”

丞相陪乘,跽坐在金根车的另一边,笑道:“以前还有传闻说胡人吃小孩呢,陛下信么?”

她失笑,抚了抚前额说:“我糊涂了,不过看他们个个健壮,不愧是铁骑啊。”

丞相道:“陛下仁政,今后他们会誓死效忠陛下的。这些胡人血性,你给他一斗,他会还你一升。不似那些锦衣玉食养大的王侯们,升米恩,斗米仇,胃口太大,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他这个人,在独处的时候也不忘朝政,真是无趣得很。她抱着胸道:“相父,再过两日便是元旦朝会了,相父可准备好了?”

她说的是六玺,其实那印玺一直在禁中放着,不过没有名正言顺到她手里,所以一直觉得不属于她。

她提点,他抬起了眼,也不说什么,脸上是正人君子的风范,一根手指却在唇上轻点了下,暗示的意味浓厚。

她意会了,这宽绰的空间里毛毡温暖而柔软,四面有壁毯垂挂,不害怕有人能偷看。于是不动声色地搬开凭几,趋身过来,笨拙地一纵,纵进他怀里。仰起头来,在他唇上连亲了好几下,压声道:“元旦正日恐怕有不少人给你拜年,我就不过去了。等第二日,折柳坡上,恭候郎君大驾。”

他低头审视她,“又打什么鬼主意?”

她嘻嘻一笑,“自然是打你的主意。”见他脸上微微泛红,爱死了他这种年老却皮薄的做派,捧着他的脸,鸡啄米似的又是一通乱亲,“我知道正月里城外有各种集会,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带我去看看好么?我们去看走索和踏歌,然后在梨树下支个小帐,于郊外露宿一夜,好不好?”

丞相肖想一下,心里跳得擂鼓一样,含羞点点头,“臣会事先布防的,陛下放心。”

她不满他的称呼,皱着眉道:“叫我阿婴。”

她搂着他的脖子,又美又犷悍的臭模样,十分不好相与。他张了张嘴,“阿……”婴字还没出口,她又是结结实实一通亲,舌尖勾绕,她层层递进,他节节败退,到最后只能求饶,“别闹了,我这个样子……下车怎么见人?”

她垂眼一顾,飞红了脸颊。怏怏坐回去,好心地提点他:“其实你可以叫人做一条厚实些的裤子,这样就不怕了。”

他无奈得很,“恐怕要做铁的才行。”

她捂住了嘴,可能想得有点多,欢欣雀跃着:“相父真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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