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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初见时那么糟糕。
这算不算拐弯抹角的安慰?达芙妮慢吞吞地将双手向下挪,只露出一双眼睛,转了转落定到阿波罗身上。刚才他一下子凑得太近,她现在才时隔许久和他正式打了个照面。
依旧是那张完美得不似活物的冷脸,真实想法在下面藏得严严实实。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觉唇角上翘。金箭的影响实在是不可思议,不久之前她还感觉了无生趣,只是和阿波罗面对面一会儿就心情转好。半是故意半是自然流露,她粲然而笑,抬头看着他,声调柔和:“您真的回来了。”
阿波罗表情没什么变化:“你准备在地上蹲多久?”
达芙妮闻言便要起身。然而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她才站起,双足就因为抽筋失去了知觉。她晃了一下,眼看着要撞到阿波罗身上,急忙往旁侧倒。
她靠在墙上稳住身体,抬眸间恰好看到阿波罗的手落回身侧。
四目相对,阿波罗眨了一下眼睛,视线飘到窗外又立刻收回来。对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退缩很不满似地,他板着脸指出:“你差点摔倒。”
稍作停顿,他不快皱眉:“你笑什么?”
达芙妮举起双手,笑眯眯地答:“什么都没有。”
说完她才想起这动作在神话世界未必有投降的意思。唉,一下就乐趣锐减。
“请容我稍作洗漱。”
阿波罗颔首转身,到了门边倏地止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石屋。
达芙妮抱臂走了一会儿神,摇摇头,转身用水缸里的泉水洗脸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头上的树枝不能乱碰,她目前只能披发,只当它们不存在。希望明天她睡醒时它们就全部消失了。
浑身清爽地走到石屋外间,她忽然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金色长颈瓶。
瓶口的封蜡颜色纯净,她凑到鼻端,在蜜蜡气味中分辨出丝缕独特的甜香。她立刻捧着瓶子快步出去,阿波罗正在打量屋前的花丛,循声侧眸。
“这是蜜露?给我的?”
阿波罗一脸的“不然呢?”
达芙妮将金瓶按到胸口,眼神闪闪发亮:“我一年只能喝到两次蜜露,还得和姐姐们共享,分到的一口就没了。但您给了我一整瓶!”
这份欣喜并非作伪。蜜露是宁芙等神灵维系存在的食粮,极为珍贵,只是一口就能令身体中累积的疲惫彻底消失,要额外汲取只能指望神明的赏赐。说不定蜜露能让她这具身体撑更久一点,给她留点余裕。即便没那么好的事,蜜露也是好东西,那清甜的滋味只能用绝妙来形容。
阿波罗似乎颇为嫌弃她的大惊小怪,不再看她:“蜜露于奥林波斯神不过是随意取用之物。”
“我知道,”达芙妮认认真真应答,“但我还是想向您道谢。谢谢您。不论是蜜露,还是给我容身之处,当然还有一次次救我。”
心跳声吵闹地敲着鼓膜,她感觉到双颊升腾起热意,这一刻她很难分清这份欢喜的跃动是盲目的恋慕,还是有所进展的成就感。可在金箭面前,真假原本就是个伪命题,更加不是她此刻需要考虑的。
“您对我真好。”她垂眸轻轻说,十分珍惜地将金瓶双手抱在胸口,仿佛那是什么无价的宝物。
阿波罗看她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她没得到应答,讶然看向他,他就若无其事地说起别的:“我挑选的侍奉之人不日就会抵达德尔菲,神庙也即将建成。那个水潭我之后才有精力处理,也不会花费多余的心思关照你,如果你不想淹死,就不要随意走动。”
达芙妮乖乖点头,慢半拍才想起问:“那么每天献给您的花……”
“不需要,在你恢复之前,不要踏入我的神庙群落。”
“是。”她却还没完全放弃,沉默片刻又说:“那么我能不能拜托山神或者巨人们把花给您送过去?”
她环视四周轻轻摇曳的花枝:“这些花儿因为您才汇集在此,如果您看不到,总觉得有些可惜。”
“我已经看到了,”略显漫长的停顿,“况且之后我还会来。”
达芙妮整张脸都亮起来。
阿波罗没给她发言的机会,语速快,咬字也很重,听上去反而有点咬牙切齿:“以防你又因为沮丧变得奇形怪状。”
金发宁芙开开心心地用力点头,感觉一点没听进去:“嗯!”
无法辨别这傻乎乎的样子是做戏还是真的被金箭催生的热情冲昏了头脑。阿波罗默了半拍:“你还不喝?”
达芙妮困惑地眨眨眼。
“蜜露。”
“我之后慢慢喝。”
阿波罗抬眉:“假如你想把它当宝物囤积起来,就不会有下一瓶了。”
达芙妮被拆穿打算,转了转眼珠,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她敲开瓶口封蜡,双手捧着容器,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凑到瓶口,先浅抿一小口。沁凉而清甜的液体仿佛令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她惬意地眯起眼睛,紧接着喝了一大口,不由闭上眼,唇间逸出叹息。
阿波罗的视线在她侧脸上逗留须臾,转而挪到头顶:她发间的枝条上突然绽开簇簇花苞。在黄昏柔和的光线中,小花快乐地抖动着嫩黄色的花瓣,而达芙妮对此浑然不觉。
蜜露而已,至于乐到开花么?
达芙妮舔了舔唇边的蜜露液滴,讶然问:“您笑什么?”
阿波罗一瞬间收敛起表情:“没什么。”
※
次日早晨,阿波罗迎来了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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